情花婆婆脸上洋溢着幸福,又带着一丝丝遗憾。
这怕死,临死前的幻想吧。
公子怎么会在这里呢?
公子又怎么会认出自己这副模样?
泪眼朦胧的情花婆婆朝着公子的身影,艰难的伸出手。
急切的想要知道,公子是真的还是假的。
赵英男见她如此模样,感叹这也是个情真意切的人,本能的上前一步。
握住了她布满褶皱的老手。
也罢。
就当替她了却一桩心愿吧。
一把握住她的手,温柔道:“我来了。”
“我来看你了。”
一旁的少女看他如此配合,心里一阵感激,又见情花婆婆一脸的幸福。
眼中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样一幕。
令人动容。
情花婆婆手被握住的一瞬间,她整个人仿佛回光返照一般,脸上顿时多了几分精神。
又抬起另外一只手,努力的扯着自己的脸皮。
赵英男听她方才的声音,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再一看这妆容。
似乎的易容的。
轻轻上手,替她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一张消瘦绝美的脸庞显露出来。
这……
竟然是漫月奴。
赵英男脸上挂着一万个问号,怪不得刚才看她眼神,如此的熟悉。
好久不见漫月奴了,她不应该在凉州么?
怎么在这里出现?
又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虽然是易容的,苍白的头发是假的,但此时她脸上的病容可做不了假。
这是病入膏肓了,他一个外行人都看得出来。
漫月奴一直流泪,仿佛想要说话,却没有力气。
赵英男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水,也是一阵心疼,不管怎么样,先救人再说。
宽慰道:“别怕。”
“我能救你。”
赵英男的空间里,存着不少药物,都是分别时,苏樱塞给他的救命药。
但漫月奴这个样子,他也不敢乱用。
早知道和苏樱学点医术了。
现在,也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了。
赵英男轻轻将漫月奴扶着坐起来,动作都不敢太大,深怕她受不了。
先扒开她的外衣。
手掌顶在她后背。
运起内力。
一股股绵软的内息,顺着他的手掌,传入漫月奴的身体里。
应该有用吧!
赵英男只感觉她浑身都是堵塞的,内力流动的速度都十分缓慢,身体机能也退化严重。
只能先借助外力,给她运转了。
一旁的少女又惊又疑惑,忍不住问道:“公子,你在干嘛?”
情花婆婆拥有一张年轻的面孔,已经够令人震惊了。
这公子,是在救人?
她虽然看不见内力,但仿佛无形中多了一股暖风。
再一看情花婆婆。
她苍白的脸色,竟然变得有几分红润。
赵英男道:“去打一盆水来。”
“哦哦哦……”少女没有多问,飞也似的跑了,从水囊里倒了半盆水。
端了过来。
这时候,赵英男已经传完功了,见漫月奴多了几分生气。
不由得松了口气。
少女焦急道:“公子,怎么样了?”
赵英男淡淡道:“性命应该是保住了,如果想要恢复,恐怕不那么容易。”
心中感叹,这么重的伤,寻常医术恐怕都不行,恐怕只有苏樱在才能治好!
人毕竟不是全知全能的,赵英男有的是内力,却不懂医术,也不敢乱治。
少女也松了口气,扭着毛巾,替情花婆婆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再一看这张俏脸,不由得感叹:“情花婆婆长得真好看。”
“只是可惜,她变成这副模样。”
赵英男道:“她只是易容而已。”
“回头把妆卸了就好。”
少女长长哦了一声,有些羡慕:“公子,你们认识吗?”
“嗯。”
“那你们是情侣吗?”
“算是。”
少女呆呆的傻笑,心里酸溜溜的,不止羡慕情花婆婆的容颜。
也羡慕她有个如此俊朗的情郎。
赵英男转而对那汉子道:“兄台,恐怕你这板车,也要送给我了。”
“她是我朋友。”
“就由我来照顾她吧。”
汉子也长长哦了一声,天底下果真有这么巧的事,若有所思。
试探道:“阁下可是赵公子?”
“嗯。”
“桃花村的?”
“嗯。”
汉子皱了皱眉,思考再三,还是问出那句:“阁下,可是凉州军师赵英男?”
赵英男淡淡一笑:“是我。”
轰……
一道无声的惊雷,劈在汉子和少女头上,两人一脸的错愕,仿佛不敢相信。
汉子把凉州,桃花村,赵公子,俊朗非常这几个词结合起来。
故而有此一猜。
咱不就是要去投靠凉州军吗?
大名鼎鼎的凉州军师,大月战神就在眼前,当真是……
汉子一时半会想不到形容词,扑通一声拜倒在地,激动道:
“末将余大友,拜见军师。”
少女也不知所措,扑通拜倒:“民女余婉清,拜见军师。”
民女余婉清
赵英男没有去扶起两人,摆摆手:“起来吧。”
“和我说说,她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
余大友一脸的愧疚:“回禀军师,我们知道的也不多。”
“我们从楚州往北赶路,遇到了情花婆婆,她便于我们结伴同行。”
“前几日,我们被土匪围攻,九死一生。”
“是情花婆婆出手相助,我们才逃过一劫,她也是因此受了重伤。”
赵英男焦急道:“她是被内力所伤?”
方才给漫月奴输送内力的时候,就发觉她内脏全都是堵住的。
身体里很多淤血。
“是。”余大友点头,继续道:“她被打了一掌,之后就每日吐血。”
“这荒郊野岭,也没有郎中。”
“我等想要给她治伤也束手无策。”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伤势越来越严重。”
“情花婆婆可能知道自己治不好,便与我等说,将她送到桃花村。”
“这是她最后的心愿。”
余大友说完,余婉清继续说:“情花婆婆每日拿出一张画像观看。”
“对着画像呆呆的流眼泪。”
“那画上画的人,和公子一模一样,想来就是公子了。”
赵英男伸手往漫月奴怀里一摸,不小心碰到了一阵柔软。
久违的感觉。
就从贴近胸膛的位置,找到一幅画。
画上果然是自己的样子。
剑眉星目。
英气逼人。
旁边还有几行字,写的正是《赠花魁漫月奴》那首诗。
不由得感叹道:“事情当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赵英男道:“这一通折腾,天也黑了。”
“你们就在这里埋锅造饭吧。”
余大友为难道:“是,军师。”
“只是,我们没有什么粮食了,烧点水,煮点树叶吃就行。”
又望了望堆在远处的尸体。
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赵英男道:“你沿着官道往北走一里地,那里有一棵大树。”
“大树下有几袋大米和红薯。”
“你去搬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