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陈设简陋,仅有一张破旧木桌、几把椅子,以及一架古琴置于墙角。
众人原以为屋内会有密道供黑袍逃脱,未曾想,黑袍并未逃窜,反而莲步轻移,缓缓在琴前坐下,玉手轻抚,将古琴置于身前。
莫尔根·察罕见此情形,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多年前,他便知道黑袍琴艺通神,能以音驭人。
当下不及多想,他立刻高声下令,“所有人,封闭听觉!快!”
声音急切而威严,众侍卫闻言,纷纷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备好的耳塞,慌慌张张地塞进耳朵。
然而,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黑袍十指轻抚琴弦,琴音袅袅升起,起初如涓涓细流,轻柔婉转,瞬间便化作汹涌波涛,激荡着屋内每一寸空气。
那琴音仿若一道无形的魔咒,钻入众人耳中,即便塞了耳塞。
仍有一名年轻侍卫反应稍慢,半拍之差,便被琴音彻底控制。
只见那侍卫眼神瞬间空洞,仿若被抽走了灵魂,机械地站起身来,手中长剑“嗡”的一声,自动出鞘。
他身形一转,面向昔日同伴,毫无预兆地发起攻击。
他出招毫无保留,每一剑都带着呼呼风声,直刺向身旁战友的要害。
左手一记虚晃,引开一名侍卫的格挡,右手长剑却如毒蛇吐信,闪电般刺向另一名侍卫的胸口。
那被刺侍卫惊恐万分,匆忙侧身躲避,险险避开致命一击,衣衫却已被剑尖划破,裂口处渗出丝丝鲜血。
其他侍卫见状,大惊失色,他们虽训练有素,可面对被琴音操控的同伴,下手难免多有留情。
每次格挡,都只用剑身轻轻一挡,生怕伤到他分毫;
出剑反击时,也故意偏离要害,只盼能将他制住,不伤其性命。
然而,这受控的侍卫却似不知疼痛、不懂留情,招招狠辣,步步紧逼。
他一个箭步上前,高高跃起,手中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弧线,自上而下朝着一众侍卫劈去,大有将他们一网打尽之势。
众侍卫无奈,只得纷纷后退,脚步慌乱,一时间阵脚大乱,场面愈发混乱不堪。
莫尔根·察罕眼睁睁地看着吕姑娘那决绝的模样,心中便知晓,这姑娘烈性,是决然不可能束手就擒的。
他眉峰一蹙,旋即高声下令,“你们都退下!”
可粘杆处众侍卫仿若未闻。
莫尔根·察罕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刚才为防吕姑娘操控人,自己下令叫他们塞住了耳朵。
他无奈地摇摇头,赶忙给侍卫们打起了手势。
侍卫们目光扫到,这才乱哄哄地纷纷退下。
黑袍就那般静静地坐着,她手中的琴音仿若一道道无形的丝线,丝丝缕缕地缠住众人的心。
只见她轻轻一勾琴弦,冷笑道:“放我走的话,我就放这侍卫一马。
否则,我定叫你们自相残杀,一个都别想好过。”
那声音好似裹挟着冰碴,直刺人心。
莫尔根·察罕望着黑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劝道:“吕姑娘,莫要再负隅顽抗了。
你应知今日插翅难逃,这侍卫即便拼死一战,也绝非我的对手,何必徒增伤亡?”
黑袍却仿若未闻,对莫尔根·察罕的呼唤置若罔闻。
她眼神一凛,手中琴音陡然加急,仿若一道催命符。
受琴音操控的侍卫嘶吼一声,仿若丧失心智的猛兽,合身朝着莫尔根·察罕扑了过去。
莫尔根·察罕眼神瞬间锐利如鹰,侧身一闪,轻松避开侍卫那裹挟着劲风的一拳。
那拳风擦着他的衣角而过,带起一片衣角簌簌作响。
侍卫一击未中,恼羞成怒,飞起一脚横扫而来,脚尖划破空气,发出“呜呜”的锐响。
莫尔根·察罕不慌不忙,矮身一蹲,同时探出右手精准地扣住侍卫的脚踝,猛地一拉。
侍卫顿时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向前扑去。
莫尔根·察罕乘胜追击,趁着侍卫身形未稳,身形一闪至其身后,右肘重重地撞向侍卫的后背。
侍卫闷哼一声,向前扑倒在地,却又挣扎着要起身再战。
诚如莫尔根·察罕所言,这侍卫即便每一招都奔着要害而去,招招致命、下手狠辣无比。
但在莫尔根·察罕面前,到底还是棋差一着。
没几个回合下来,侍卫招式愈发凌乱,破绽百出。
莫尔根·察罕瞅准时机,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侍卫狠狠地摔在地上,彻底将他制服。
那侍卫动弹不得,只能喘着粗气,徒劳地挣扎着。
莫尔根·察罕见黑袍还在弹琴,恐生变数,当即眼神一凛。
他右掌高高扬起,掌心带风,迅猛地朝着侍卫的后颈劈落,那速度快若闪电。
侍卫甚至来不及做出一丝反应,便闷哼一声,两眼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
莫尔根·察罕随即利落地做了个手势,其他侍卫心领神会,快步上前,两人架起昏迷的侍卫,匆匆退下。
黑袍的双手缓缓从琴弦上滑落,她深知,自己的琴音对莫尔根·察罕毫无作用,再多弹奏也是徒劳。
她静静地坐在琴前,目光仿若凝着千年的霜寒,死死地盯着莫尔根·察罕。
良久,黑袍才幽幽开口,“你也是个忘恩负义的,当年还是我教你如何避开琴音,今日你就用此来对付我,是吧?”
莫尔根·察罕微微垂下眼帘,沉默了片刻,似是在回忆往昔岁月,终是长叹一声,“吕姑娘,这么多年过去了,往事随风,你也该放下了。”
黑袍像是被这话狠狠刺痛,身形猛地一颤,紧接着霍然站起。
她抬手猛地扯下兜帽,将那张满是烧伤瘢痕、狰狞可怖的脸袒露在莫尔根·察罕眼前,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放下?你说得真轻松!
你可知道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你又可知道,那种被烈焰焚身,究竟有多痛?”
莫尔根·察罕望着那张脸,心中酸涩,可他明白,此刻言语已然苍白,“害你的人真的并非主子,而是当时的皇后娘娘,主子也替你报了仇的。
毒是我亲自下的,足足折磨了皇后娘娘 三年之久,她才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