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回正云的漫漫路途上,戟颂身心俱疲,寻了一家客馆暂且借宿。
这一日的赶路,劳累如汹涌潮水般将她淹没,加之身上的病痛如附骨之疽,折磨得她苦不堪言。
甫一躺到那硬邦邦的床上,她便如同被黑暗吞噬一般,沉沉睡去。
昏暗的房间仿若一座寂静的孤岛。
也许是此地本就人迹罕至,前来投宿的客人寥寥无几,四下里静谧得可怕,唯有窗外寒风如野兽般呼啸,肆意拍打着窗棂。
不知过了多久,一抹刺目的光亮陡然闯入眼帘。
戟颂悠悠转醒,映入眼眸的,竟是那华丽非凡的白玉殿顶。
这殿顶,她再熟悉不过。
正是长河地神殿的殿顶。
可按常理推断,她绝无可能在睡梦中自行骑马回到长河地。
况且如今,月已与她决然划清界限,断不会派人特意将她送回这神殿之中。
……是梦吗。
戟颂试图起身离去,却骇然发觉,自己的身躯好似被无形的镣铐紧紧锁住,分毫都动弹不得。
恰在此时,一道身姿绰约的剪影,如月光下悄然流淌的溪流,徐徐淌入她的余光。
她猛地瞪大双眼,眼球却如被无形的枷锁禁锢,动弹不得,只能凭借眼角余光,瞥见一道朦胧难辨的轮廓。
是谁……
那人抬手,动作轻柔地缓缓覆上她的双眼,指尖似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柔,将她的视线悄然遮蔽。
刹那间,戟颂眼前一黑,再度失去了意识。
待她再次悠悠转醒,已是正午时分。
说来也怪,她竟感觉身上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些许。
戟颂从客馆的床上缓缓坐起,目光空洞地环顾着屋内。
熟悉的摆设映入眼帘,她意识到自己仍身处入住时的房间。
屋内寂静得有些压抑,昨夜那无比真切的梦境,此刻已如泡沫般消散。
她缓缓叹了口气,满心的怅惘与空虚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或许,那真的只是一场梦,是她对他的思念过于浓烈,才会在梦中回到长河地。
这般思忖间,戟颂的心底,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一股浓稠得化不开的悲伤,如汹涌潮水般,再度翻涌而上,肆意啃噬着她的心房 。
她早已习惯他将一切妥帖安排,习惯他时刻相伴,形影不离。每至夜幕降临,他温暖的怀抱便如静谧港湾,将她温柔环绕…… 尽管她心底明白,这份安稳不过是镜花水月,他随时可能抽身离去。
可直到此刻,她才惊觉。
即便知晓这残酷的事实,她却从未认真想过,当真正失去他的那一刻,自己究竟该如何面对,又该如何做好准备。
不知何时,温热的水滴悄然落在她手上。
戟颂恍然回神,下意识抬手一抹,指尖触碰到一片濡湿。
她这才惊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泪水毫无顾忌地顺着脸颊肆意奔涌,仿佛要将满心的悲戚都宣泄而出。
她知道她会习惯的,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她将满心的悲恸强行按捺,手脚麻利地收拾好行李,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出了房间。
“云起宫啊,这回可完蛋了。”
“是啊,连有头有脸的人都死了……”
这时,她隐约听到往来的人们,似乎在热烈讨论着什么。
她下意识地伸手拽住一个路过的人,急切问道:“这位兄台,你方才说什么?”
“哦,是云起宫遭袭的事儿。” 那人看了她一眼,随口说道。
戟颂闻言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什么?”
“昨日,一伙人闯进了云起宫,好些家仆都……” 那人的话还未说完,戟颂便如疯了一般,飞奔下楼。
戟颂心急如焚,驾着马车一路狂奔,日夜兼程,终于赶回了正云。
然而,映入她眼帘的,却是满城素白,一片哀伤肃穆的景象。
白曳死了。
听到城中人的议论,戟颂只觉脑中一阵轰鸣。
白曳早就不在人世,而她这个冒名顶替的人此刻还好好站在这里。
那么,死去的人是……
戟颂不敢再往下想,她此刻也顾不上马车和行李,拼了命地朝着云起宫狂奔而去。
阴云如墨,沉甸甸地压向天际,仿佛要将这世间的生机一并吞噬。
身着素白丧服的仆役们神色凝重,在府中往来奔走,脚步匆忙却又沉重,似是被无形的枷锁束缚。
庭院里处处高悬着素白的丧幡,在凄厉的寒风中瑟瑟摆动,发出如泣如诉的声响,每一次晃动都似在呜咽着往昔的繁华不再,徒留这满目凄凉。
戟颂呆呆地站在云起宫门前,目光呆滞地望着正对大门的大殿。
殿内,一具棺椁静静停放着,散发着冰冷而绝望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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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需要告诉宝子们一件事情哈~ 第五卷是换命,主要内容是月将自己的性命转送给戟颂的事情,男女主之间的接触和感情戏会比较少,而且会比较虐,与此同时其他几对cp也会有不同程度的发展,我打算狂肝一下一次性把第五卷写完放出,喜欢看男女主感情戏的宝子们可以跳过第五卷,直接看第六卷,第六卷开始男女主就会重新见面啦~~~爱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