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能力有限,帮不了你那么多,何必一直跟着我?”
沈言清看着不远处低着脑袋,眼神不敢看自己的阿乐。
“我......我没地方去了,你是第一个愿意向我伸出援手的人,我......”小孩细若蚊蝇的声音响起。
沈言清觉得有点好笑,这难道是另一种程度的人善被人欺?
就因为自己释放了一点点善意,所以就粘着自己?这不是道德绑架吗?
“那看来我是不该帮助你了,不然也不至于给自己讨来一个麻烦。”
阿乐闻言身体一震,他也不想这样的,可是面对伸向自己的唯一温暖,他只想紧紧的抓住。
和村民们走散的这段时间,他东躲西躲,站在别人的面摊前吞口水。
被人打过也被人骂过,还跟野狗抢过食,每日过得胆颤心惊,生怕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知道这样不对你,可是他太想活下去了。
“我......我吃不了多少,一碗粗面糊糊就行了。
我还可以干很多活儿,洗衣做饭、砍柴生火、挑水种菜我什么都会的,睡觉我可以睡马棚,求娘子你留下我吧。”
一旁的多吉看着眼前的阿乐,想起了从前的自己,心里一阵难过。
“言清,你就留下他吧,我可以把我的吃的分一份给他。”
多吉顶着那么魁梧的身体,一点点的挪到沈言清面前,两只手抓住沈言清的袖子来回摇摆着。
就连柱子也是一副心疼的模样。
“多可怜的一个孩子啊,你看他那小身板儿,想必也吃不了多少,况且以后蚕房修起来之后,养蚕喂蚕、抽丝剥茧我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要不......”
“我可以的,我不需要工钱,给我一碗粗面糊糊就行了!”
柱子话都还没说完,阿乐便赶紧抢答了起来。
沈言清看着他们一群人,沉默良久,最终还是轻微的点了点头。
若是再不同意,倒显得她是多么的铁石心肠了。
“那你就来试试吧,要是做得不好,我可是会赶人的!”
阿乐一听,连忙高兴得迎风跑了过来,单薄的身子在风中好似随时都能被吹走一样。
旁边几人看着他这模样,都一脸的心疼。
还没等他们心疼多久,沈言清淡淡的开口:
“我们最近要囤很多柴火,你就先和他们一起到后山砍柴吧!”
阿乐一听有自己的安排,心中更加高兴了,只要有事做,就不会被赶走了。
于是连忙拿起刚刚林砚之他们拿回来的砍柴刀准备上后山去。
刚刚他一直躲在树下面,看见林砚之和多吉从旁边的山上下来的,他知道方向。
“等等,灶上还有两个馒头,你吃了再去。”
眼看着他都快冲出院子了,沈言清最终还是忍不住补充道。
闻言阿乐身体一震,不敢置信。
多吉倒是反应快,赶紧冲进厨房拿出了馒头, 还给他倒了一碗水过来。
“言清是顶顶好的人,我还有春红柳绿都是她救下来的,你也不要紧张,我们都会对你好的。”
多吉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
夜幕降临之前,家里又多了许多的柴火。
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饭,这次家里所有的人都在,一个也没少,沈言清这才说出今日之事。
“所以阿乐是密州那边的人?他是逃出来的?”周婆婆震惊的问道。
“是的,还有婆婆,虽说现在南怀镇还没什么异样,但我心里不安得很。所以暂时先把织锦阁给关了,绣坊那边除了今天之前的订单,年前咱们都暂时不接单了,明日你到绣坊给大家说一下这事儿。”
周婆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早早的就将店给关了,这织锦阁每日挣得那么多!
不过既然是言清的吩咐,她听着就是了。
旁边的林砚之,听到他们说的,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旁边的桌子,眉头紧皱。
沈言清注意到他的模样,握住他的手问道:
“怎么了,为何这副表情?”
直到手上传来了温度,林砚之这才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回握住她的手。
“我总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刚刚听你们的描述,感觉密州那边的灾民已经是撑到极限了,难保他们不会冲出来,若是冲出来,你们觉得他们会跑到哪儿来?”
“青州!”
“青州!”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说道。
青州和密州紧紧的挨在一起,而南怀镇在青州最西边,与密州之间就隔了几个镇子,若是灾民冲出密州,南怀镇必定会遭殃。
闻言一旁的阿乐说道:
“可是所有出密州的通道都有官兵把守,大家根本出不来。
我们就算是翻山过来也是经历了九死一生,那山里瘴气多,且一路上都是悬崖峭壁,进去便是死路一条。
我和村子里的人也是经历了千难万阻,村民也死伤了不少才堪堪下了山的。”
听完他的话,林砚之紧皱的眉头却没有放松下来呢。
“刚开始他们不敢冲出来,是怕死在官兵的刀下,可是眼下不出来就会饿死,横竖都是一死,你会选择怎么做?”
听完这话,沈言清知道自己心中的那份不安从哪儿来了!
大家都已经饿到极限失去理智了,连易子而食这样的事儿都干得出来,还会管你官兵把守?
加上最近天气反常,连南怀镇都大幅度降温,何况是本来就冷的密州地区?那些灾民们又冷又饿,想必那些官兵也守不了多久了。
“可是砚之,我觉得有些奇怪,密州那群当官的,难道就为了贪赈灾粮,便冒险干出这样的事儿?”
这些事儿一旦被发现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听阿乐所说,他们是一点粮食都没拿出来给百姓。
按照常理,就算是再贪,多少也会拿点东西出来做做样子。
电视里面都演了,往里面掺沙子、掺石头、掺麦麸都行,至少大家还有点吃的。
可这些装装样子的事儿他们也不做,直接将粮食分毫不剩的给贪了。
林砚之也觉得奇怪,想了想又向阿乐问道:
“你见过那些驻守的官兵吗?他们穿的什么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他们穿的是黑色的铠甲,看着就很有气势。”
林砚之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
“砚之,问这些官兵干嘛?黑色的铠甲有什么问题吗?”
“言清,这事儿有蹊跷,这段时间咱们囤好东西尽量不要出去,我感觉会有大事发生了!”
闻言在场所有的人都心头一惊,不久去了趟镇上准备过冬的东西,怎么突然事态就变得严峻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