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分叉
作者:LC鲤裳   猫咪因子多巴胺最新章节     
    “先生,先生!”
    武晓泠追在气冲冲的孙源升屁股后边踩着高跟鞋眼巴巴的跟着他,孙源升转身把文件摔到她身上,指着设备上的电子机票,劈头盖脸给她一顿骂。
    “说!是不是存心坏我好事啊?”他把拐杖柱在地上敲得呱呱响,“不都说好了月底就去h省?你怎么就擅自把我的机票给取消了?要是不放心大可和我一起去,你这是做什么?”
    武晓泠趴在地上把文件一张一张捡起来,期间还不忘搔首弄姿,放纵春光。
    “因为时间来不及了,我就没有和您商量,之后怎么骂我都可以!但是请现在让我解释一下……”武晓泠故作委屈,“昨天夜里我发现您儿子的心率数值异常波动,如果您近期过去可能会惊动他,再加上咱们之前商定的新实验药剂,我担心他的身体负荷超载。总不能让您多年来的心血功亏一篑!像他这样优秀的实验标本本就是不可多得,出类拔萃的实验对象更是万里挑一,在我仔细考量过后还是决定先等一等……”
    “什么狗屁出类拔萃!又不是我的血脉!谁知道是哪儿来的杂种?!还不是我的实验让他如获新生?”
    孙源升打断了她的话,突然停下来思考,眼底的镜片泛着光,生怕他那老奸巨猾的脸上又浮现出什么令人作呕的怪态。
    “真是越来越让我琢磨不透了你这个小丫头。”孙源升竟然很快就被她劝住了,“之前还说那小子万一丢了命也是为科学做奉献,还整合出了新的实验方案,还是做事欠考虑啊!”
    “是啊,想学会像您一样高瞻远瞩还得再学个几辈子吧。“武晓泠在佯装恭维之下隐藏着一丝侥幸,“不过新的实验方案还是要继续,只是时候未到……”
    看着孙源升点头,武晓泠长舒一口气,孙源升让她去忙,她小心翼翼把文件递给对方,转身一路小跑离开了。
    若不是因为师国铭被通缉的原因,武晓泠才不会冒着风险擅自把孙源升的行程给取消。由于一直以来和师国铭有黑色交易,加上警方这会儿又全国通缉,自然会在长途把控严格,近期必定仔细排查,万一查到孙源升,顺藤摸瓜的就是自己,非法实验的事就够自己蹲个十几年了,更别提这种交易……
    孙源升不动声色看着一路小跑离开的武晓泠,这件事实在是发生的太蹊跷了。他招呼着下属来到自己身边,对着武晓泠离去的方向比划了几下。
    ……
    ……
    “起来刷牙!”
    宋泽炀是万万没想到林麟霖会在周六早上跑到自己家门口,拜托自己亲爱体贴的老妈把自己从如鱼得水的睡梦中粗暴的喊起来,望着宽敞舒适的软床,他睁着朦胧的睡眼,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人,开始发癔症,即使当时已日上三竿。
    “阿姨,我们出去走走,一会就回来了。”
    “诶,好嘞。”宋泽炀母亲笑盈盈的拿起立在桌上的擀面杖,“中午霖霖也留下来吃饺子。”
    “嗯……哈哈,先谢谢阿姨了。”
    写生训练还没结束,林麟霖匆匆忙忙从外地赶回来,包裹什么的都还没带回来。只是在电视上得知了殷熠焓遇难的消息,真是又惊讶又悲伤,出于某种心情,不由分说就跑回来了。
    “没睡好?”宋泽炀带着他来到小区长椅上,瞧着他有些红的眼底,“定的凌晨的票吗?”
    “嗯。”林麟霖靠在他肩膀上,大脑有些迟缓,“不好意思,明明可以让你多睡一会儿的。只是我太着急了,想立刻就见到你。”
    “你怕我家人怕那么狠,怎么突然就鼓起勇气自己找来了,大清早的。”宋泽炀摸了摸他的头,“因为殷熠焓?”
    林麟霖点点头又摇摇头。
    “是也不是。不完全是,但也不能说毫无关系。这几天接收太多信息了,是我从来都不敢想的……”他鼓励自己打起精神来,“殷熠焓他,怎么说呢……所有的路都是他自己选择的,到最后会发生这种事,我不相信是他未曾料到的,只是他把自己的一生当做了一场游戏,一场无关结局可有可无的闹剧,他从不关心任何人的命运,包括他自己。”
    “嗯。”
    “可能他对这个世界从来不抱希望吧。”林麟霖接着说,“人,是靠着信念活下去的吧,比如我,至少我还觉得自己的明天是充满希望的,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殷熠焓,他自从童年失去奶奶,到现在不被父母所关注,就一直生活在黑暗中吧。”
    毕竟一直处在封锁内心的自我欺骗中,即使有神明的降临,他也察觉不到吧。
    “话虽如此,可他父母真的是完全不爱他吗?”宋泽炀没吃早饭,肚子咕咕噜噜的警告他,“新闻上出现了他父母的镜头,在得知他遇难的消息时,赶到现场的他们可是撕心裂肺的悲痛,那是何种的肝肠寸断。”
    可能一直蒙蔽自己双眼的,一直都是他自己吧。
    “正是因为在他儿时没有给予他足够的爱,所以他的父母现在才会过分宠爱他,导致他先是溺死在自我抛弃当中。”林麟霖抹了下眼睛,“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知道他父母的痛哭和呼唤,他最后看见了吗?”
    宋泽炀从口袋中掏出纸巾,默不作声的擦掉林麟霖的眼泪,他嫌他没洗过的手脏,会进入细菌的。
    “逝者安息,仍存于世的人应该活在当下,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他,但是对于他这样的结局我还是感到悲哀,我知道你对他的感情很复杂。”宋泽炀耸了耸肩膀,“你不会又是因为过分泛滥的情感,觉得是自己当初没有拯救他,所以责躬引咎吧?”
    林麟霖低着头,好半天才望着半拉云彩遮住的太阳。
    “不是哦。我之前可能会这样想,但是现在绝对不会了。我也努力过,是他自己不采纳,我也……没有办法啊。”他背过手拽着宋泽炀的袖子,宋泽炀用来隐藏手腕上伤疤的护腕早就被他自己摘掉了,“我这么急着回来,是因为你呀。直到殷熠焓从我看身边离开,我才发现原来一个生命的消失,是这样简单,对于庞大的世界来说,是无比的渺小。所以,我害怕你也会像他一样,被不明不白卷入什么阴谋,突然有一天就离开我了。”
    林麟霖真是怕了,他曾经恨殷熠焓恨的那样彻底,可是当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像是少了什么,像被风划去了一般,五味杂陈的滋味。
    于是他便想到了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人,他不想让悲剧重演,可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警方在新闻上说,是殷熠焓救了其他警员,以免人员伤亡过重,所以说,这是他生命最后的善举。”
    宋泽炀抬手遮住了打在林麟霖脸上的阳光,他拍拍短裤从长椅上站起来,望着在树干上不知疲倦叫嚣着的鸣蝉,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我曾听说过一句话。一个人做了一辈子好事,在生命最后几年却因为大意而做了一件错事,人们说他是晚节不保;而有的人做了一辈子坏事,最后醒悟过来做了件正确的事,人们就会说这人是浪子回头。”宋泽炀捏了捏他的脸,“孰好孰坏很难分清啊,这是谁说的我现在也忘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立场不同,所作出的抉择也不同,世界上人这么多,总会产生分歧,总之坚定自己的内心选择,只要是自己做出的选择,顺着走下去就已经很可贵了。”
    林麟霖脱掉一只鞋,把嵌在鞋里的小石子儿给倒了出来,它已经硌了很久了。
    “殷熠焓,你终于要见到奶奶了,她会替我好好教训你这个坏蛋的。”
    小焓,下辈子要听话啊,下辈子,要幸福啊。
    “不说这个了,都过去了。”林麟霖终于振作起来,“斯闻哥那边怎么样了?我还是不敢相信,背后竟然是这样的故事……他明明总是一副十拿九稳的大哥哥的形象。换做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现实…… ”
    “别说你了,斯闻哥自己……大概也已经累了了吧。他已经强撑这么久了,剩下的事,也都要交给时间了。”宋泽炀把林麟霖从椅子上拉起来,“我相信小阳,更相信斯闻哥,只要他肯把真心交给他信任的大家,就一定会挺过来的。”
    林麟霖叹了口气笑了笑。
    “这次换我带他逃出来。”
    ……
    ……
    虞永勋神色黯淡,魂不守舍的望着迟韶瑜曾经坐过的位置。他这徒弟虽然有时不听话,总想一意孤行,但也确实在之前无数次行动中战功赫赫,功不可没。以往因为过于冒险的行为而被虞永勋严厉批评时,总是哄他开心,让他消气。
    但是这一次再也没人在他火冒三丈的时候说些漂亮话,再顶着日头跑到楼下给他买上一箱刚从冰箱里搬出来的冰可乐给他了。说起来迟韶瑜叫他师傅,其实两人相差不过十岁,除了口头的师傅师傅,私下里两人可是像亲兄弟一样往来。
    他盯着那只放在自己办公桌上的茶杯发呆,千思万绪在脑海中萦绕,前不久迟韶瑜把它随意放在这里,还被他唠叨了一通。而此时,这只茶杯已经失去主人了。
    在这充满硝烟的战场上,终有一别,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件事的结果,人质惨死,同事牺牲,就连目标犯人也逃之夭夭,除此之外还有那个孩子的事……牵扯出的种种事件像乱麻一般纠缠不清。
    他点燃了一支烟,因为家中孩子的原因,他一直都很忌讳抽烟这种行为,甚至平时副组长叼着烟过来,他总是一避再避。
    这些事情发生的太巧合了,若是说它们之间相互有联系也不为过。
    韶瑜啊……是我害了你。
    如果当初没有把作为卧底的任务交给迟韶瑜,或是说昨天的任务坚决不准他参与,是不是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可如果事情的结果会变得更加棘手和恐怖,指不定那时的我也会有同样的想法。可至少,我不失去你啊……
    难啊,太难了……
    “师傅,师傅?”
    泉树盯着陷入沉思的虞永勋,手里的同一个未接来电已经响过几百声了,他狠狠心,不得不打扰虞永勋了。
    “诶。你忙完了。”虞永勋捏了捏鼻梁,疲惫不堪回首望了一眼泉澍,“你男朋友的伤势如何了。”
    “目前正在积极接受治疗,已无大碍。”泉澍把手机递给对方,“当时我们在医院遇到的那个博士刚刚又给我打来电话了,已经打了几十个,拉黑之后又换了新手机号,穷追不舍。”
    “啧。这人疯了吧。小泉你可得硬气点,不要总是一副老脾气的模样,虽然要为人民服务,但这种情况该回绝的还是要一口拒绝。”原本就极度内心烦躁的虞永勋此刻正处于理性边缘,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冲到那什么博士面前把他一棒子打死再也吭不了声,“跟警察作对,难不成想来局子里转转?”
    泉澍把那人最早的电话名片呈现在虞永勋面前。
    “他是冲着师兄来的。”他压低声音,像是在避着外人,又像是怕此刻的虞永勋像火药包一样一点就炸,“之后我也调查了他的资料,由于偏向生物克隆和电子拟造技术,未被允许对外界展开,他的科研成果已经得到了国家认可。通过申请专利已经得到了一笔资金,就连上级也同意了他的申请,这样他才敢通过我来向您传递信息。”
    虞永勋强忍着内心的怒火,内心呵责着泉澍的软弱。
    “一派胡言!那可是你师兄——他已经死了!让他好好睡着不行吗?非得……”
    “他说,可以让师兄……以另一种方式活着。”泉澍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跳动的火星,“被害人质的家属,已经同意把人质仅剩的骨灰交由他们了。”
    虞永勋倒抽一口凉气。
    “全是狗屁,有悖人权和违法犯罪的事,对于我来说,只能把犯事的人给抓起来。”他看了会儿指尖跳动着的火星,把手中的烟狠狠摁在烟灰缸里,“这怎么可能呢……他是怎么弄到你的电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