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进入1996年1月。
    在田凤雁的推动下，郑大海终于抱得美人归，和陈星结婚了，只是因为超市太忙了，陈星说什么也没休假。
    一年一度的春节假期又要到了。
    赵玉玲拎进来一个袋子，递给了田凤雁：“田总，这是王芳按照您画的图纸和材料赶制出来的羽绒服，效果出奇的好，问能不能量产？”
    田凤雁怔了下，上次在陵城，宋彧对她的羽绒服提出了诸多建议，田凤雁根据他的建议做了调整，并结合他的职业习惯进行了一些特色化设计。
    如，减少鸭绒填充量、去掉帽子，改成獭兔小方领，面料做成了活体拆装款，外面挺阔里面柔软；里侧上半截是鸭绒内胆，下半截拼接黑色獭兔毛，整体是更尊贵更有型更挺阔，垂直度更好……
    田凤雁摆了摆手：“成本太高了，咱现在还是以普罗大众基础款为主，先提升一下大家伙的认知度再说。”
    赵玉玲退下去了。
    田凤雁拿出稿纸，写了两行字，团了扔掉，如此反复了三四次。
    终于，第五次没有再扔掉，而是自言自语道：“从公对公角度，人家帮了公司那么大忙，答谢一下是应该的。而且，人家那么厉害，以后说不定还有问题请教人家，总不能现用现交。”
    田凤雁连着用了好几个“人家”“说服”了自己，终于把信揣在了新衣裳口袋里；衣裳叠好装在纸袋里；纸袋又放在了桌子旁边的地上。
    田凤雁起身穿羽绒服，转身的功夫，羽绒服的拉锁把桌子角的一盒中药含片带进了纸袋里。
    半个月前，她给大家开了四个小时的公司会议，嗓子说哑了，陈星心疼她特意给她买的，她只吃了三颗，随手放在了办公桌一角。
    .
    京城。
    王岩再次推门进了宋彧的办公室。
    一个小时前进屋宋彧什么姿势，他再进屋时仍旧是什么姿势。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桌子上的一件平铺的新羽绒服、一封信，以及，一盒中药含片。
    可怕的是，药片倒出来，摆成一小堆一小堆的样子，目测五堆零七颗、57颗。
    表哥，这是太无聊了，还是疯癫了？
    王岩将员工福利清单递给了宋彧：“今年收入不错，我给员工的春节福利提高了30%，你看看这些行不行？”
    连说了两遍宋彧才反应过来，将药片装回到盒子里，无所谓道：“你是公司法人，你照量着安排吧，只要是大家伙都需要的就行。”
    王岩翻了一记白眼儿：“行，那我就让人去采买了。”
    王岩把目光放在了办公桌上铺的新衣裳上，本能的拿起来，啧啧感叹：“这是禾田丰送的？款式不错啊，提档升级了？摸着手感也不错，我试试。”
    没等宋彧阻止，王岩已经丝滑的穿在身上了：“不错，就是我穿的话、尺码大了一号……咦，禾田丰的节礼前几天就有人送到公司了，咱俩一人一件羽绒衬衫啊……你的这份不是送到公司的？”
    王岩把邮件包裹拿起来，一看是j省的地址，立马满眼八卦：“是特意从j省单独邮给你的？不会是让你帮着继续“深度体验”吧？”
    宋彧明显想歪了，狠瞪了一眼表弟：“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这是想给员工发福利让邮过来的样衣，你既然觉得款式不错，那就给那个谁打电话，给员工每人买一件做福利。”
    王岩“噗嗤”一声乐了：“是谁刚刚说员工福利清单我照量着办来着？原来，你‘早’有安排啊！安排得够‘早’的，一秒钟前才想起来的吧？还有，你让我给那个谁电话？请问，那个谁、是谁啊？”
    宋彧被噎了个烧鸡大窝脖，王岩笑得更欢了：“不用说了，我知道那个谁是谁了，不过，我要敢把这个名字说出来，说不定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我胆小，胆小……”
    这哪里是胆小，胆大着呢。
    王岩转身要走，被宋彧又给叫了回来：“回来！”
    这次，态度明显好了不少，还略带那么一丢丢的心虚。
    宋彧用眼角的余光看向桌上的电话，意思很明显，就在这儿打电话，我看着，不，我听着。
    王岩从怀里拿出电话本要翻，愕然发现，田凤雁的名片就在名片盒最上一张放着。
    王岩眼珠子一转，干脆也不拨号码了，放下话筒，按下免提和重拨。
    电话接起，传来了田凤雁的声音。
    王岩笑得像偷了腥的猫，他就知道，闷骚的表哥忍不住，已经先拨“那个谁”的电话了，不出意外的话，还是没敢讲话的那种。
    王岩在电话里自报家门，然后对田凤雁单刀直入：“田总，不好意思，我电话信号不好，刚才拨过去没接起来。”
    明显试探刚才表哥有没有把电话拨出去。
    田凤雁恍然：“原来，我刚才接的连续三个没声音的电话，是你打过来的啊，我还以为我手机坏了呢……现在信号挺清楚的。”
    我滴天，拨通了三次，表哥，你得有多想人家……
    田凤雁:“田总，我让京城的加盟商给你和宋教授送了羽绒衬衫，穿着合身吗？如果不合身，我让加盟商去你那儿换款换号。”
    王岩错愕：“田总，离咱上次见面也就一个多月吧，您在京城都有加盟商了？”
    田凤雁立马播报战绩：“我的大弟啊，你当雁姐是属蜗牛的吗？那么慢？快两个月了，我不只搞了30多家加盟店，代言人都请了，就是那个刚进影视圈的知名男模特，我一签签了十年代言，我可赚大发了。”
    田凤雁笑得都合不拢嘴了，因为她知道，这个模特没有不良嗜好，三十年没塌房，若不是对方犹豫，她不会只签十年，她得签三十年，可不赚大发了？
    田凤雁是说自己省了超多的代言费，可听在别人耳朵里可就有歧议了。
    分明是一个狂热追星族见偶像的亢奋状态。
    王岩用眼角的余光斜睨，果然看见了宋彧淡然的脸，轻眯的眼。
    这家伙，越淡然，心底越沸腾，说不定已经把自己给烫死了。
    王岩只好直奔正题：“那个，你单独邮给我表哥的那件羽绒服收到了，我看样式挺好的，想做新年员工福利，你能把加盟商的电话或地址告诉我吗，我让助手去买就行。”
    田凤雁有些为难：“大弟，实在不好意思，送给宋教授的那件，是根据他的生活习惯和职业特征量身定制的，只有这一件。如果你想要，我现在让工厂加班加点赶制，年前应该来得及。你赶紧去统计下员工尺寸。”
    王岩本能的再看宋彧的脸色，果然，多云，转晴了。
    这个田凤雁真有本事，几句话的功夫，让宠辱不惊的宋彧成了川式脸谱，瞬间万变。
    王岩拒绝道：“就这一件啊，挺好的……那你把加盟商的地址告诉我吧，我让员工买别的款式，别的款式，也挺好的。”
    放下电话，王岩搞怪的说了一句：“原来，是量身定制的啊……”
    王岩以为宋彧会回怼他两句，没想到对方站了起来，直接穿上了新衣裳。
    王岩错愕：“哥，你干啥去？”
    宋彧理所当然：“我去给员工们定福利。”
    顺道，再看看给“那个谁”回个什么礼，自己收了人家两样节礼，哪怕是公对公的角度，也得回一样礼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