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缠绕在他身上的业障越来越多，我再也没在他的脸上看见过笑容。”时空之神转过身，注视着钟离。
    钟离用手背碰了碰杯壁。
    茶凉了。
    钟离双手置于桌上，手中仙术翻滚，映出上一个世界宁渊的样貌。
    他已经陷入了沉睡。
    钟离皱了皱眉，仅凭幻象，他无法确定宁渊现如今是在休息还是已经被抽离进入了下一个世界。
    “你所看见的，是没有时空使者这道枷锁，单纯在体验不同人生的宁渊。”时空之神靠着墙，从窗户吹进来的风卷袭着琉璃百合的香味，吹起他的兜帽，露出里面银白色的发丝。
    选择在这么隐蔽的地方谈论这件事情，时空之神已经有了违反法则也要把宁渊带回的决心。
    已经和上次交谈时变得不一样了。
    钟离浅笑一下，冲散了萦绕在这间屋子里的烦闷气氛，道：“就这么下去，不好吗？”
    时空之神叹了口气，道：“这样虽好，但如你所见，宁渊已经失去了自我，再过不久，他就会消失在茫茫世间，被滚滚袭来的时空法则泯灭。”
    钟离单手支着下巴，璃月仙术在另一只手的掌心翻滚涌动。
    时空之神解释道：“时空法则不允许他再无意识地辗转世间了，之前我拜托你做的，是希望你进入不同的时空，彻底解除困在他身上的任务枷锁。”
    “这行不通，对吧？”钟离挑眉道。
    时空之神点点头，道：“没错。”
    钟离每次完成任务，两人都会有身上一轻的感觉。
    然而，再次进入新的世界，还是有无形的枷锁将宁渊牢牢捆住。
    时空之神便发现了，这对宁渊来说并没有用。
    根本无法清除在宁渊肩上所担负的属于时空使者的重任。
    时空之神的担忧逐渐扩张，倘若再这么下去，宁渊封存起来的自我意识将在今后无数次的轮回之中，彻底湮灭。
    “那个梦境，就是他失去的自我意识？”钟离问道。
    “是，我想你估计会有一些办法，便让你与真实的他见了一面。”时空之神靠在窗边，一动不动，“不过我也只能找到他，但他将自己封存起来了，我无法与他对话，也无法触碰到他。”
    无法与他对话？
    钟离瞳孔微颤，回想到那段梦境。
    自己绝对是和宁渊说了些什么的，宁渊听了他的话甚至站起身，迈动脚步了。
    但为什么自己可以与他对话？
    还不等钟离得出结论，时空之神打断了他的思路：“你所见到的两个宁渊，性格上有什么不同吗？”
    那只翻涌着仙术的手攥紧，一切仙术散乱，金黄的余波环绕手掌。
    不同自然是有一些，在辛美尔和芙莉莲那个世界里，宁渊和他对话的时候时不时就会脸红，但在学园都市那个世界里，宁渊只有爆发内心中的不满时才会脸红。
    某种意义上说，宁渊也算是成长了。
    但共同点也是有的，在两个世界里，宁渊都像是伪装成大人的孩子。
    在外人面前一板一眼地学着成年人的处事原则，只有在钟离这个朋友面前才有露出未成熟的一面。
    而且在钟离面前，更像是一个处处黏人的大狗狗。
    不过，钟离想到了什么，收回思绪问道：“第一个世界里，宁渊的师父是谁？”
    时空之神原本在观察钟离的表情，但钟离明明在回忆，面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这让时空之神有些失落。
    被问到的时空之神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他没有师父。”
    “可是他说，是他师父教他做饭的。”钟离蹙眉道。
    时空之神道：“可能是人格自我完善机制吧，宁渊本身就会做饭。在那个世界只是为了填补上这一部分的矛盾感，用一个谎言圆了会做饭的能力吧。”
    钟离默不作声地用术法温热茶杯中的水，也只能信了这个说法。
    时空之神从斗篷里面白色西装的胸前口袋里拿出怀表，看了眼时间，道：“他马上就要进入下一个世界了，一个月后，我会再来找你，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
    说罢，时空之神又补充道：“也是帮宁渊。”
    钟离起身送别时空之神，微笑道：“随时恭候你大驾光临，不过不要跑空，我不会在这里一直住着的。”
    时空之神微微颔首，银白色的发丝顺着肩膀落在身前，随风飘荡。
    下一瞬，原地消失不见。
    唯留下原地盘旋的风，卷起一片树叶。
    钟离伸手，树叶落在他的掌心。
    树叶嫩绿，表面粗糙的纹理摩挲着钟离手心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