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我非我
作者:1998   此生,愿为殿下手中刃最新章节     
    这才说得通。而青冥不曾理会,只是因那些,与他无关,彼时他的职责只是护卫永乐王。
    之后的出使路上,张越称他并不知青冥高热,只是按信中称途中埋伏,以及潜北羌边城,将肖言琅一行逼入瘴林。
    果然,逼入瘴林才是关键。
    也很显然,传密信者深知青冥百毒不侵,且放血御毒后,必发高热。
    高热,便会显腹上胎记,加之出自张越之口,由此让肖言琅证实青冥王璟澈的身份。
    但肖言琅仍觉得不解的是,此时谈论皆是事后诸葛,彼时他见得胎记,最疑惑的正是因为出自张越之口,张越为何知道,他之所以相信青冥是王璟澈,不如说是因为他自己想这样认定。
    而写密信之人又是如何确定,他心中的想法。
    莫非是因青冥入苍龙魁,由他定下的十五岁?就被人窥得,他心中希望青冥是王璟澈。
    但这样的不确定太多了,肖言琅不认为写密信之人会冒这样不确定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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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越说,后续信中有与,体中蛊母,以毒攻毒时,其肤必显诡异胎记。
    说至此,肖言琅不免又问,“我于瘴林遇到青冥,包括之后带回皇宫,更甚至是在苍龙魁中,无人说过青冥身上有此胎记。高热显现的是红色纹路,青冥左腹的青色如龙般的胎记是平日都有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赤怜这才开口,“不若,殿下现在看看呢?”
    赤怜语气玩味,莫名就戳中了肖言琅的某处难堪。
    他与青冥之间,今非昔比。
    但赤怜的话也叫肖言琅明白,现在青冥身上,没有青色胎记。
    赤怜悠悠道,“殿下聪慧,莫不是在开小差?”
    肖言琅心下难堪,脸上倒还自若。
    以毒攻毒时。
    肖言琅反应过来,高热时显现红色纹路,若非高热,但中毒时,便只有青色胎记。
    难怪。
    “沐浴时?”肖言琅问。
    自出瘴林再至苍龙魁,自有无数次沐浴的时候。青冥能在瘴林活下来,自然是得益于蛊母。
    “诞百日,其肤着青龙,遇热显红蛟。过百则消。”说罢,赤怜又反问,“姝妃娘娘没有告诉殿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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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言琅一直知道母亲与璟阳之乱有关,但赤怜这一问着实叫他怔愣住。赤怜说的前一段话,关于青冥身上诡异的胎记,他曾与尉风几乎形影不离都不曾听过,母亲怎会知道。
    说到尉风,同为夫人所生,他从未在尉风身上发现过什么胎记,尉风也曾在战役中身中剧毒的时候,虽不如青冥这般凶险,经军医精心照料而治愈,但那其间他一直守在尉风身边,若有什么胎记,早被他发觉。
    皆是夫人所生,唯一区别就是蛊母。莫非青冥自出生就被种了蛊母?但按赤怜说法,“诞百日”,而不是说种蛊母之后百日。
    显然青冥“诞百日”时的诡异胎记与蛊母并无关系。还是说夫人所生双子,“诞百日”时皆有此诡异胎记。
    而赤怜提及母亲——肖言琅心中忽然有了更可怕的猜想。
    母亲后来渐渐不让他去贵妃宫中,提醒他不要与言睿有过多接触,却从未阻止他出宫去找尉风。
    他曾以为母亲是怕旁人非议多舌,彼时也的确有那般闲言碎语,说母亲借宁王母亲豫妃接近父王,后又遣他这个儿子与恩宠最胜的贵妃之子亲近。
    莫非,母亲是故意放任他与尉风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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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言琅久久没说话。
    赤怜知道肖言琅心中已猜到了大半,他懒洋洋地说,“璟阳之乱的导火索,可从来不是王氏功高盖主,权蔽一方。”
    肖言琅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他的确想到了。璟阳之乱最初,或者说璟阳之乱的前夕,不过是后宫女人们的争斗。
    但央华宫王氏还是坐上了贵妃之位,更成了开朝以来第一位,在生时就有了殊封的贵妃。央华宫再不太平,贵妃还是诞下了贤王——所有人眼里的太子,未来皇位的继任者。
    再不阻止,母亲就要与后位无缘了,再不阻止,待父王殡天,她可能就要成为殉葬品了。她要扳倒贵妃与其身后的王氏。
    王氏的确富甲一方,手握重兵,但更是离晋倚仗。父王虽有忌惮,也有更多犹豫。
    但有了夫人羲族后裔的身份,王氏意图谋反就成“真”了,父王心中的忌惮便成了惊慌与恐惧。
    连猜忌的过程都没有。
    楚河曾说,王氏若要反,大将军被封太尉便可即刻举兵!
    “他们,为什么不反呢?”肖言琅突然说。
    在座三人都看向肖言琅。
    肖言琅喃喃道,“为什么不反?”
    赤怜道,“夫人虽为羲族后裔,但从未想过复族。王氏三朝忠烈——”
    肖言琅突然一掌重重拍在桌上,“为什么不反?!”
    茶盏震倒,茶水顺着桌面流向桌角,滴嗒,滴嗒,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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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越将率原青猊右麾返回离晋。
    这是青冥以王璟澈的身份下达的第一个命令。
    赤怜说,“此后,你等将再不能以真容示人。”
    张越却是欣慰,对于再不能以真容示人这件事毫不在意,“若能血仇,剥筋抽骨不足挂齿。”
    但张越唯一担忧,是小公子。
    “永乐王有他自己的目的,目的一致皆为盟友。但少将军的仇,我右麾决不罢休。终有一日会兵戈相见。”
    赤怜自然知道张越的担忧,他却笑,“将军不必远虑。或在那之前,小公子已再一次将一切忘记。包括你我。”
    到现在为止,连赤怜也不明白,青冥突如其来的转变究竟为何。
    他问青冥,“你心里可清楚,现下自己在做的事?”
    青冥嗯了一声。
    赤怜又问他,“可知凶险?”
    “不过生死。”
    似也没变,还是青冥。
    赤怜笑道,“你我可是枭卫。”
    “从我入魁起,在永乐王心中便是王璟澈。当我是王璟澈,在永乐王心里成了兄长王尉风。或等某一天,我终于谁都不是了,在永乐王看来,我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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