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行远
作者:1998   此生,愿为殿下手中刃最新章节     
    这话问得奇怪,肖言琅几乎能从这一句问话里,断定行远心机不够。那个人是如何放心将联络的重任安排给行远,就不怕他一眼瞧出破绽?
    但细想来,即使瞧出破绽,他会做的也只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他需要接触到青猊旧部。
    肖言琅隐隐心惊,莫非那个隐在幕后之人,连这一点也了然?这让他更加迫切地想知道,这个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肖言琅坦言道,“并非行刺。而是饮茶闲谈。”说完,他便朝行远笑了一下。
    肖言琅的试探已经足够明显,行远再听不懂意思,那就不是心计不够,而是蠢。
    行远第一个想到的是青冥,想到青冥在出使路上对他的震慑。因为在他看来,张越与肖言琅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不可能将自己供出来。就算肖言琅没有诓骗,他的确与张越坐下来饮茶闲聊,张越怎可能轻易相信肖言琅,坦诚至此?
    此时,肖言琅又道,“这么难想,那便等你想好了如何回答,再来找本王。”
    肖言琅作势要走。行远的“蠢”已经蠢到了令他怀疑的地步。他几乎能断定行远在犹疑什么。张越与他之间是血雪深仇,必不可能向他供出行远。
    他之所以觉得行远“蠢”得令他不解,是因行远是递信的人,必也知道青冥的真实身份。就算行远未能见信只向责传递,但在瘴林之中,青冥身上的胎记,他对青冥态度的改变,行远都应看在眼里,怎会不起疑。
    然,行远突然叫住他,“殿下是怀疑途中遇刺,然末将是细作?”
    肖言琅驻足,“你做了什么?”
    行远果决地单膝跪地,“若末将是那细作,在殿下身边这一年,有得是机会下手。何必辗转,于出使途中冒险。”
    “父王欲遣人出使燕郊,那人才联络的你。”这只是肖言琅的推断。
    行远没说话。他本就不是能言善辩者。
    肖言琅知道,于是才会让行远先行回朝,就是叫他如实面对那些可能的诘问与探究——一问三不知。
    肖言琅索性说,“张越已将所有事实都告诉了本王,你不说,这永乐王府也不留你。你若对本王有三分共过生死的主仆情谊,便告知本王,使你传信之人,究竟是何人?”
    ·
    ·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行远终于开口。
    “未见其真容。”
    肖言琅蹙眉,“未见其容,不知身份,你就这般轻易答应做其内应?”
    “那人只告知末将如何传信,何时何地。张将军于末将,曾有救命之恩。那人说,若此信不传,张将军便有性命之危。”
    肖言琅半信半疑,却还是先将行远扶了起来。
    行远似无颜面对肖言琅,低头,将脸偏向一边,“无论殿下信与不信,那人说一可救张将军,二,殿下不会有危险。但在瘴林之中,末将才醒觉,即使有青冥在,仍是九死一生。末将轻信了!”
    难怪行远入瘴林之后有了些微变化,从前虽也没有察觉行远有异心,但论护主的程度,在瘴林之中,是生死相护。
    肖言琅道,“也不算轻信。那人对青冥十分了解,我们能出瘴林并非饶幸。”
    行远听得出肖言琅的话外音,竟没有半点责难他的意思。行远不禁又疑惑,永乐王当真如此纯良?但在这皇城里没有心计怎么活得下来?
    肖言琅似知道他心中疑惑,“替张越办事,也算替本王办事。”
    这话不假,但也不过五分真。
    行远却因此话不置信地瞪圆了眼睛,满脸写着“怎么可能”?
    肖言琅心知肚明,他只是更好奇那个人能让行远继续留在他身边,是何目的。
    若是为监视,那个人应该有料想到,行远迟早暴露,青冥是王璟澈,张越对青冥就不会有任何隐瞒。
    那个人应对他与青冥在胡城的动向了如指掌。他要知道行远是细作是迟早的事。
    索性,他也先留着行远,拭目以待。
    肖言琅道,“你早知道青冥的身份?”
    行远面露茫然,“身份?殿下是说胎记?”
    肖言琅微微一愣。
    行远见肖言琅未答话,还以为肖言琅是待他自行交待。他虽不解肖言琅与张越是如何能坐下来饮茶闲谈,但肖言琅不至于编造一个这般轻易就会被戳破的谎言来诓他。
    且肖言琅和他提起青猊,更说帮青猊办事便是帮他办事——如此逆臣之言。
    行远说,“只要让殿下相信青冥是王氏小公子,青冥便不会杀张越。”
    这话又叫肖言琅觉得奇怪,何为让他相信青冥就是王璟澈。
    肖言琅索性将这疑问问了出来。
    行远却更是震惊,“那是张越诓骗殿下的话啊。”
    怎么可能?
    现在轮到肖言琅,险些一时失态,将这样的疑惑表露在脸上。
    无论是谢仪(文默)、张越,还有救下的那两名女子,皆认了青冥为小公子。
    还是说,行远的消息有误。
    肖言琅问到胎记,无论张越还是赤怜皆提到胎记,似乎连母亲也知道羲族圣女嫡子身上会有诡异胎记这件事。
    行远摇头道,这件事他并不清楚,那人只说青冥足以以假乱真。
    行远说,“殿下是否偶发眼疾,视线模糊?”
    肖言琅微怔。
    行远道,“这便是那个人同末将说的,他在青冥身上做了手脚。会让殿下眼疾,且产生幻症。但这些不会对殿下造成性命之忧,只会因此保张将军无虞。”
    ·
    ·
    肖言琅第一反应是,行远蠢得扯这样一个破绽百出的谎来诓他。 但见行远脸上神情,完全不像扯谎。且行远已将传信之事说出,何故要在青冥的身份上来撒这样一个显而易见的谎。
    但他也曾想,论嫡亲兄弟,青冥与尉风的确不那么相似。他也见过夫人与王大将军,似也难找出足以证明是其血脉的相象。
    将行远留此,幕后之人定能料到今日他与行远的对峙,无非就是他再去找赤怜等人加以确定。但眼下父王刚当着他的面让曜与青冥查办苍龙魁异动之事,不是前往苍龙魁的时机。
    肖言琅忽而看着行远,当初作为传信之人,行远或是其中一个关键人物,但今日行远已然无关紧要。那人为何要与行远交代这许多,却不杀之灭口。
    无关紧要就是杀与不杀都不会影响那人的计划,那告之行远的事情也不会有影响,或许只是为了一开始,能让行远甘心情愿地去送信?或许行远也是受之诓骗?
    可以暂且不追究青冥的真实身份,肖言琅此刻更关注他的眼疾。
    他想过,他乍有乍无的眼疾多半来自心病。重走那条路,压抑了三年的关于尉风的记忆,如火山爆发般来势汹汹。心病无医,他也放任。
    在青冥身上动过手脚,那为何旁人不曾有。
    肖言琅问,“为何你没有受影响?”
    行远摇头,“那人说只有殿下会受影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