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走了，肖言琅脸上的笑再也撑不住，高高筑起的堡垒在一瞬间坍塌。
    他突然觉得好累，连吹熄烛灯的力气都没有，却站了起来。他不知不觉地又走出房间，来到廊下。等他站在廊下看到月色下空空如也的屋顶，才醒觉过来。
    肖言琅长长地叹了声气。
    远处侍夜的下人正回后院，知会其他人殿下还没睡，后厨醒着神，万一殿下要吃些宵夜。
    肖言琅再抬眼，屋顶上竟出现了一抹欣长人影。
    不是错觉。
    肖言琅一口气提上来，不自觉地就往前迈了一步，屋上人影朝他飞身而来。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想落泪，情绪突然崩盘。
    他强忍着的瞬间，青冥落地的瞬间。他被青冥揽住了腰，眨眼已带他回到了屋中。关门熄灯。眼前霎时间一片漆黑。
    青冥说，“恒南王与楚将军有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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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言琅怔住，只觉得脑海里某根神经突然被拉紧，而后崩断。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在暗夜里被青冥精准地拉住，以为他要跌倒。
    他是险些要跌倒。青冥绝不会无故说这样一句话，青冥会来或许也是因此。
    但他还是不置信地说，“他受尉风所托，不会背叛我。”暗夜里，他看不到青冥的神情，“而且，暮云岭一事未必与王叔有关。”
    他是偏心的。
    在青冥看来，肖言琅更愿意相信楚河，相信故去的兄长。其实在胡城的时候便是这样，肖言琅不曾信任他。
    他一意孤行要来永乐王府，赤怜便说过，“永乐王未必信你。”
    赤怜也说，“恒南王回京，永乐王府未必安全。”
    青冥却说正因如此他更要潜去永乐王府，他能避过任何暗桩与监视者，但他要去确定，楚将军会否前往永乐王府。
    青冥与肖言琅说，“殿下回京多日，楚将军为何在恒南王回京这天夜访殿下王府。”
    “正因王叔突然回京，他才来与我议事。他是来提醒我的。”但肖言琅已然意识到，无论是舅舅苏烈与荣安侯府结亲，还是行远与宁王府的锦琴成婚，都是多日前的事。
    青冥没说话。
    肖言琅的眼睛在黑暗中茫然地左顾右盼，最终看向青冥。视线渐渐适应了黑暗，屋外月光洒进来，清晰地映出青冥的轮廓。
    青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强忍着的情绪，无法收拾地崩坏，却只是平静地流眼泪，“楚河，为什么？”
    可他落泪却不是因楚河的“背叛”，即使他在不久之前还在担心楚河因尉风之托，因对故旧之情的忠诚，卷入危险之中。
    青冥无法回答“为什么”，他受教于苍龙魁只求结果。楚河与恒南王有来往，暮云岭一事出自恒南王之手，就是张越等人送至他手中的结果。
    肖言琅想知道为什么。
    青冥提及恒南王，显然暮云岭一事就是恒南王的手笔。
    楚河为什么要与恒南王联手，为什么今日要替恒南王做事，站到他的对立面去。就如他与楚河所说，想报仇，一刀斩了他便是。
    月光如洗，也照着肖言琅一脸泪洗。
    青冥看着，突然抬起手臂将这个无声落泪的男人拥进怀里。
    “别担心。”他说。他的劝慰仍是这样青涩，“我会永远站在殿下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