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一出大戏
作者:1998   此生,愿为殿下手中刃最新章节     
    扶光阁,卫威伏地喊冤。他已然瞧见澄满口鲜血,舌头被割,已不能言。
    卫威也不算太蠢。他只喊冤,不敢贸然指栽到飒的头上。
    枭卫素来各行其事,飒与澄分属苍龙令与朱雀令也素无来往。单纯是被飒撞上是有可能,但飒卫明明护卫在东宫,却在这时间出现在白虎令内院——
    若飒身后的人是某位皇子尚且好说,若是只有皇上,他的指栽便是不打自招。
    卫威喊冤,“陛下惩处德妃,宁王失势,白虎令主就死在自己房中。若是微臣指使,微臣又怎会直言疑心白虎令主是遭人灭口。再者,瞧着澄卫口不能言,飒卫又是如何得知,澄卫是受微臣指使?”
    他只能赌一把了。
    飒看都不看卫威一眼,“臣奉圣旨,监察苍龙魁。”
    卫威两眼一瞪,心如寒冰凉。直至此刻才觉后悔,自暮云岭永乐王遭遇枭卫行刺开始,他就担心会惹陛下疑心苍龙魁。
    是景舍。
    是景舍劝他,陛下圣明,如此明显离间陛下对苍龙魁信任的计谋,陛下不会看不出来。暮云岭一事陛下按下不提,正是两相权衡。一则恒南王,一则苍龙魁。
    不是景舍,是他自己才对。
    是他自己选择了景舍,选择相信景舍。
    飒继续禀报,“据边境回传消息,苍龙魁朱雀令主景舍已入北羌。北羌暗子探得,景舍未在北羌做停留,所行方向是朝着巫歧而去。臣已叮嘱继续追查。其并非如卫威所禀,是为寻奇毒制药,怕是敌国细作潜逃。”
    卫威闭上了眼睛。
    景舍若要避人视线,何以如此轻易叫人探知。
    他寒心冷笑,毁了苍龙魁也算是你的功绩一桩吧,景舍。
    知道景舍是细作,还是景舍自己说的。他初初上任苍龙魁魁首,景舍便加入了苍龙魁。彼时景舍不过十三四岁年纪,听同屋枭卫说,景舍夜夜失眠,常常啜泣。
    是他自己存了好奇心,去问询。然后听着景舍哭得梨花带雨说自己是巫歧细作,可他不是自愿的,是全家性命都叫巫歧拿握手中,逼迫着离乡背井。
    那时候的景舍总问他,“我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那时候,景舍总在深夜来叩他的门,“我害怕,我能不能在魁首屋中,我睡地上便好。大人能不能收留我。”
    景舍一直很瘦,瘦得腰身盈盈一握。瘦得柔弱无骨。也很美,美得叫他常忘了景舍是男是女,只觉得美。
    夜色里,景舍和他说着那些话的时候,美得易碎。
    景舍每每传回巫歧的密信,总会给他看过。
    已记不清究竟过了多少个这样的夜,只记得是在一年深冬。那年的雪特别的大,屋檐结出长长的冰棱。
    卫威终于不忍见景舍睡在又冷又硬的地上睡着,便唤他上床来。
    是不是从那时起,自己便落了景舍的圈套。
    大抵从一开始便是圈套,而从一开始,即使是景舍主动哭诉,即使是被迫成为细作,卫威也防备着。
    那些给他看的密信,他也曾拦截过。与景舍给他看的,并无异处。
    是从何时起,他不再拦截那些密信,从何时起,他与景舍理所当然地同床共枕。
    景舍十五岁那年,他要了景舍。
    此刻他仍记得自己当初有多么的按耐不住,多么急躁,多么急切和渴望。
    是他忘了,景舍擅毒。
    催情之物,亦是毒。
    他曾觉得男子甘愿伏身人下,已是爱意。如今回头想,才惊觉这些年的朝夕相处说明不了爱与不爱,只道是寻常。那些亲密无间,也能说是逢场作戏。
    到底是他找不到更多说明爱的理由,才会将景舍甘愿伏身与他.身.下,做为最有力的说明。
    景舍献了身,如今,轮到他送命了。
    赤怜请求面圣。
    卫威闻言,心中已不是忐忑,反而觉得平静。
    赤怜禀报白虎令主多次暗中来往宁王府,其后回到苍龙魁,再向卫威密禀。
    “试炼洞试炼以及七大枭卫补位竞技,卫魁首命我监守,缘由为恐青冥失控作乱。然巧合的是,枭卫村有活人出逃。
    臣奉命监察宁王府,发现此人在宁王府中出现。”
    至此,皇上已是气极,反而不像震怒时的惊涛骇浪,只是冷声反问道,“宁王府?”
    赤怜禀报,“此人,疑是王氏余孽,王璟澈。”
    羽林军出宫前往宁王府,宁王府的车辇却已经到达了宫门,宁王请求面圣的消息,已传进了宫去。
    宁王一袭朝服,发髻梳得整洁,于车辇旁站得笔挺,神色无异,仪态神情看着,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受到生母德母被废黜的影响。
    锦琴在他身后站着,在等待传召旨意时,锦琴有些不安地问道,“王爷确信仅凭那人,就能逆转时局?”
    “你只需将从行远处拿到的那封,证明那人身份的密信呈上便是。”
    “若陛下问起您,为何此时才将人带至御前……”
    “自然是顾及兄弟情份,定要查实此事才敢禀报。”宁王笑容阴鸷,“谁料,永乐王却不顾血脉亲情,栽赃于本王?”
    “王爷断定,永乐王是装病?”
    “是与不是,不重要。自本王将其囚禁,行远不是同你说,肖言琅暗中派人全城搜寻,活要见人死要尸,更搜出京都去?只要将王璟澈受重刑将死的消息放出,肖言琅就算濒死也能回光返照!”
    “可行远已失踪许久,无以对证……”
    “无以对证,你这发妻之言,便是仅有的呈堂供证。”
    御前消息很快回传,宁王被恩准入宫面圣。
    宁王脸色冰冷,嘴角不屑一抬。他自然有信心反败为胜——王氏,是父王最大的忌讳。肖言琅苦心伪装,就将成为欺君重罪。
    扶光阁中,正如锦琴所担忧的那般,皇上如是问。
    宁王对答如流。
    皇上迟迟作未回应,只在案前坐着。
    宁王原本的信心,似乎在这无声沉默中,慢慢流逝。
    父王良久无言,未有示下,莫非其间有他未料及的变数——
    阁外小太监入阁,远远跪地禀报,“陛下,曜大人请求觐见。”
    久是沉默的皇上,笑了笑,“他也来凑这热闹。宣。”
    宁王闻言,愈发忐忑。他看着曜跪地请安,莫名不安,直觉不妙。
    曜禀报皇上,“襄王率兵马硬闯进了宁王府。”
    陛下拍案而起。
    宁王惊愕片刻,心觉好笑,又觉匪夷所思。一时间,嘴角一抬一落,表情难看得很。
    皇上不同于方才的气极,而是震怒,更是不可思议地反问,“襄王带兵硬闯宁王府?”
    曜垂首回禀,“回皇上,正是。宁王府府兵统令温良率兵对峙,羽林军赶到时。两队兵马就于宁王府上拼杀,各有伤亡。”
    “反了?反了!”皇上气得来回踱步,好似仍旧不敢相信,这是他的皇儿,他曾最爱的皇儿,到最后去母留子,仍保全着的皇儿干出来的事,“他是不是疯了?他疯了?!”
    “羽林军已将两队兵马控制,只是襄王称宁王暗藏王氏逆党,要求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