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她觉得这俩孩子挺聪明的时候，他们就会干出傻事儿来。
    说真的，文老太太觉得，她天天光看着小两口过日子，就够热闹的了。
    毕竟每天他们都能整出新花样儿来。
    顾朝阳一顿饭下来，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恃宠而骄。
    要不是怕作过头了会被揍，他都想让江暖喂他吃饭。
    江暖倒是好说话的很，一句怨言都没有。
    一直等到江暖洗了碗回来，还顺手给顾朝阳倒了杯水，文老太太才忽然笑着开口道：
    “小暖和朝朝当初结婚，我这个当奶奶的也没送礼物，来，跟奶奶说说你们想要什么，奶奶都给你们补上。”
    柏荣迅速抬头，难掩震惊道：
    “奶奶？”
    柏荣没跟去舅爷爷家，而且回省城跟阮清雪亲热了两天，今天一大早才回来向阳大队。
    被阮清雪温言软语伺候了两天，正身心舒畅，一听到老太太的话，柏荣瞬间怒意涌上心头。
    送什么陪嫁？
    她和江暖有什么关系，轮得到她送陪嫁？
    呵，看样子，老太太是真的打定主意，要认江暖当干孙女了，这才迫不及待要把他的东西拿来送给江暖！
    文老太太假装没看到柏荣的反应。
    见江暖不吱声，就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镯子，塞到江暖手里道：
    “这镯子，是当年我结婚的时候，我爸妈陪送我的嫁妆之一，你先拿着。”
    “想要什么不着急，你慢慢想，想好了就跟奶奶说，奶奶一定满足你的心愿。”
    说完拍了拍江暖的手，又转头看向顾朝阳。
    文老太太犹豫了下，才道：
    “朝朝这孩子，现在已经是营长了，我也不好送些什么贵重的，不太合适。”
    “那天我看朝朝趴桌子上画画，是不是是对这方面感兴趣啊，回头我让人找个大师教你，怎么样？”
    顾朝阳一听，眼睛就亮了。
    赶紧点头道：
    “好啊好啊，文奶奶，我虽学画不久，但也算略有心得，若能得名师指点，他日也许能在这方面有些建树。”
    江暖：“……”
    被顾朝阳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文绉绉的话给酸得不行。
    要不是顾朝阳在旁边，她真想直接跟文奶奶说。
    别浪费时间，也别糟蹋人家大师了。
    顾朝朝在画画这方面，就是朽木不可雕也。
    江暖教了顾朝阳几天，已经体会到了父母辅导孩子作业、气得血压升高的感受，好几次恨不得跟顾朝阳拼了算了！
    偏偏顾朝阳完全没有自知之明。
    跟文奶奶又唠了一会儿，俩人拿着东西一进屋，顾朝阳就急急忙忙提醒江暖：
    “我现在就写想要的礼物，到时候你拿给文奶奶，行吗？”
    江暖正摸着手里的镯子，猜测文老太太的用意，闻言纳闷抬头：
    “嗯？你写？”
    顾朝阳理直气壮道：
    “对啊，你忘了吗，咱们俩现在互换身份了，那文奶奶要送礼物，当然是要送我喜欢的啊。”
    江暖皱眉，狐疑地看着顾朝阳。
    她本来以为，顾朝阳是不满意昨天把他的糖给了舅爷爷。
    现在看来，这小子提出俩人互换身份，不像是仅仅为了多吃几块糖提出抗议啊，反而像是打着什么小算盘。
    尤其顾朝阳虽然天天到处坑蒙拐骗的，但其实他并不怎么看重钱，属于有也行，没有也不在意的。
    可现在他这样，明显是急着划拉钱呢。
    江暖不动声色把镯子递过去：
    “你说得对，那这个镯子也给你吧，随你怎么用都行。”
    “真的？”
    顾朝阳立刻喜滋滋接过来。
    之前他磨着奶奶，给他缝了个布兜。
    里面装的全都是他的宝贝，什么围巾啊大白鹅日记本啊，甚至还有江暖上次被迫喝的汽水瓶，江暖真是多看一眼都脑袋疼。
    顾朝阳把镯子也放进布兜里。
    瞅着他的宝贝越来越多，顾朝阳觉得看见曙光了，伸手摸了摸肚子，小声兴奋道：
    “闺女你再等等，很快就能跟爸爸见面啦。”
    “爸爸已经想好了，等找到沈行之的把柄，就先给他5毛钱，让他先开工，看看他的实力。”
    “他要是水平太差的话，爸爸也得赶紧找别人接手啊，别耽误咱们一家三口团圆。”
    江暖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只听到了“沈行之”几个字。
    皱眉有些不解，顾朝阳这么财迷，难道跟沈行之有什么关系？
    而在顾朝阳眼里只值5毛钱的沈行之，正跟来招待所找他的萧念一起，准备出去吃饭。
    隔壁门口站着两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像是在等人，一边小声交谈。
    “咱们大老远来一趟，真不给朝阳打个电话，也见见嫂子？”
    “还是别见了吧，万一他们哪天离婚了，到时候多尴尬。”
    “什么？他们不是刚结婚吗，怎么会离婚？而且我之前还听到顾爷爷，在大院夸他孙媳妇又聪明又孝顺呢。”
    沈行之锁门的动作停住了。
    旁边的萧念，更是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站在旁边偷听。
    个子高一些的男人，压低声音道：
    “我也是恰巧听到的，之前有事去顾家，正好听见顾爷爷和朝阳吵得很厉害，朝阳说他这辈子都不结婚，他根本就不想娶媳妇。”
    “结果第二天就传出消息说结婚了，我琢磨着吧，应该是顾爷爷装病骗朝阳的。”
    “但你看顾爷爷现在活蹦乱跳的，朝阳那脾气知道了真相，他能忍吗？”
    矮一些的倒抽口气：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依朝阳的脾气，这个婚肯定会离啊。”
    那俩人说完，等到了人，赶紧结束话题一起走了。
    而沈行之，却一直面对着门站着，没有说话。
    好半天，才喃喃出声：
    “难怪啊，难怪。”
    萧念一开始没打扰沈行之。
    但是等了一会儿，看了看沈行之的神色，还是忍不住道：
    “行之，听他们的意思，江暖应该会跟她丈夫离婚啊。”
    “我觉得你也别着急，你先耐心排队，等他们离婚了，你就赶紧上去献殷勤。”
    沈行之这才转过头。
    神色跟之前也没什么变化，反而催着他道：
    “别乱说话，走吧，去吃饭。”
    只是走路的时候，脚步明显比之前要轻快了。
    萧念摸了摸脑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他觉得沈行之是个道德底线很高的人，从他喜欢江暖，却在得知江暖结婚后，再也没有往前凑，就能看出来。
    但现在，他有点儿看不懂沈行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