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点45分，枫叶酒店。
    黄涛穿着宽松的浴袍，焦急的看着手机上缓缓跳动的时间。
    他拿起手机在房间踱步，肚子上的肉把浴袍一拱一拱的，大镜子里的他油腻且猴急。
    终于，黄涛还是按耐不住了，拿起手机给林雨拨打了电话：
    “喂，林兄弟，今天这事儿还有变数嘛，我都等了很久很久了。”
    枫叶酒店外，一处不起眼的台阶，林雨嘴上叼着烟，火星在黑夜里忽明忽暗。
    他看着针孔摄像头里，对方像个蛆一样在房间内顾涌，嘴上安抚道：
    “15分钟不算久，今天这个事儿，不会有变数。”
    “你稍微再等等，人家是个准时的人，9点一定会到的。”
    黄涛惊讶道：“啊，你和她说的不是八点半嘛？”
    林雨把嘴里的烟咽下：“不是，说的是9点，你有半小时洗漱时间。”
    黄涛猛点头：“好好好，还是林兄弟想的周到，我在合同上一定不亏待你。”
    林雨淡淡道：“黄老板心里有数就好。”
    挂掉电话，林雨深深的吸烟过肺，又缓缓吐出。
    他看着手机的通讯记录摇了摇头：“狗一样的骗子东西，有你倒血霉的时候。”
    过了一会儿，林雨目光一凝。
    他的眼前，姚雪依然穿着白天游乐场时的那身运动衣服，依然是黑白帆布鞋的青春打扮。
    林雨眼见着对方脸上平静，脚步没有丝毫的犹豫停顿，径直走向了酒店大厅。
    他默默的把最后的烟尾抽完，扔到了垃圾箱里，也跟着进入了酒店。
    姚雪在电梯里看着缓缓增加的楼层，她的心里十分的平静。
    她知道只要把今晚混过去，那未来的生活还不是舒舒服服。
    姚雪觉得对方这么大的老板，她和对方滚次床单倒也不算掉价。
    从前，王森也好，沈万千也罢，这俩人都是省城一流公司的人物，都是配的上她的。
    姚雪觉得这样的一夜也算不得什么，传统和道德的束缚，只不过是束缚那些没用的女人。
    而她自己，显然完全不是一般的女子。
    黄涛听着敲门的声音，推开后眼前差点喷火，他像个猴子一样一脸谄媚的把姚雪让进去。
    而后，2801的房门被重重的关上。
    没过一会儿，林雨从电梯走了出来，看着2801的紧闭房门。
    他又向右侧走了几步，把2802的房门打开，插上了电卡。
    床上，整盒的香烟，一根一根的消失，房间里很快就雾气围绕。
    又过了一会儿，隔壁传来了靡靡之音，林雨瞟了眼摄像头的画面，又关掉扔到了一边。
    林雨拿出新烟用嘴上的烟头引燃，手上扒拉着手机上的三张照片。
    一张是姚雪的开房记录，两张是姚雪和王森，沈万千的照片。
    他觉得开房记录没有照片的恶心，照片也不如现在的恶心。
    随着隔壁的声音波动，林雨皱起的眉毛也逐渐舒展，他知道这叫情绪上的麻木。
    情绪的弹簧总有尽头，大悲或者大喜之后，弹簧的弹性消失，只剩下麻布和虚无。
    他耳边能听到的声音仿佛已经与他无关了，烟已经燃到了尽头他没有再续。
    姚雪为了自己的钱财努力的迎合和表演，这让黄涛觉得无比的具有掌控感。
    两个满身贪欲蛆虫的人彼此缠绕，互相各怀心事的体力劳动。
    只是他们谁都不知道，隔壁的一双大手，已经把这两个人握在一起，静待蹂躏与挤压。
    隔壁房间相对配合的靡靡之音不见，林雨走到了洗漱台准备洗把脸。
    还没打开水龙头，隔壁猛地传来了很是粗糙的男声：“忍着！”
    林雨的眼前是一面镜子，他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模样，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
    似自嘲，似屈辱，似憎恨，似压抑。
    “啪！”眼前的镜子被林雨一拳下去，寸寸碎裂。
    镜子上的裂缝刚好由林雨的心脏而起，一直蔓延到他的发梢，一些残片脱落。
    碎裂的镜子残片，落在了地上倒映着林雨的下巴，背光且阴暗。
    一滴滴的鲜血，从林雨拳头流出，落在镜片上。
    此时此刻，隔壁房间的声音已经消失。
    林雨用水冲着伤口，用力的揉搓新鲜的伤口，品味着疼痛的乐趣，牢记信任的代价。
    擦干净手后，林雨再次打开了手机上的摄像头程序，床上的两人一丝不挂互相依偎。
    林雨看着保存的录像，手指快速的滑动，把最关键炸裂的地方截取保存了下来。
    做完这些，林雨拿起电话呼叫了前台：
    “喂，你们这的镜子被我弄坏了，让相关人员来看看谈谈赔偿问题吧。”
    前台挂断电话，冲着边上手臂带有纹身满脸横肉的肌肉男说道：
    “岩哥，2802的客人说镜子坏了，和我们谈赔偿的问题。”
    肌肉男听后笑道：“想偷溜的不少，主动招呼我们的还真不多。”
    说着，他穿着黑色布鞋一晃一晃的上了电梯，敲响了林雨的房门。
    肌肉男和林雨点头示意：“你好，听说咱们这边弄坏了镜子？”
    林雨点头给对方让了进来，两个人一起走到了洗漱间。
    肌肉男看着碎掉的玻璃和地上的血迹，当即偷瞄了一眼林雨的右手，已然心里有数。
    他看着林雨问道：“哥们，这个镜子应该不是无意打碎的吧？”
    林雨看着眼前的男人：“我心烦伸手砸了，赔多少？”
    听到这话，肌肉男打量眼前的林雨，公事公办的开口：“1000块。”
    说完，肌肉男仔细观察林雨的神色，但是后者压根没有表情。
    林雨伸出手机：“加我好友，转你。”
    肌肉男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哥们，你真是我见过最痛快的。”
    “我也总能索要赔偿，你是最不磨叽的一个，一定是见过大钱的。”
    林雨点击了支付后淡淡道：“没什么好磨叽的，我们都知道眼前镜子的价格。”
    说完这话，两人对视了一眼，肌肉男尴尬的笑了笑没有敢接话。
    他很是开心的冲着林雨点头，然后走了出去。
    林雨看着地上的碎片，以及被肌肉男合上的房门。
    他知道对方的报价是有溢价的，也知道肯费心的话能协调。
    但他还是懒得弄，毕竟这钱就该他出。
    溢价在他看来不是让别人捡便宜，而是他自己给冲动一个教训，为了冲动结果买单。
    ......
    第二天一早，姚雪早早的离开了酒店。
    如往常一样，在办公大厦的一楼，买了杯几十块的咖啡，优雅的上了电梯。
    她坐在工位上心里只有喜悦感和收获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只觉得这一晚值得。
    姚雪想着，掏出手机给林雨发了一条短信：
    尊严已经卖了，你背叛我的话，昨天的话我要改改，我会拉着你一起从摩天轮跳下去。
    她看着手机的屏幕，觉得一切的一切全都尽在掌握。
    林雨：如你所说，我这辈子都欠你的。
    姚雪看到这话，脸上的喜悦感更浓了。
    她喝了一口杯中的加糖咖啡，觉得比往常还要温醇。
    黄涛坐在了床上点燃了一根烟，脸上的表情依然透露着回味。
    似乎还沉浸在昨晚的感觉里，他看着手机上林雨的电话号码，嘴上露着不屑。
    黄涛向着烟灰缸里轻轻掸掸烟灰，最后把烟头用力的按压在烟灰缸挤灭。
    他整个人坐在床上哈哈的笑了起来，心里不断涌现出智商碾压的畅快感。
    黄涛笑了好久才收起笑容，他的心中充满了得意。
    毕竟，送别人带坑的合同让对方白打工不说，还能白玩别人的女人，简直神仙日子。
    如果王森在他的身边，两人一定感同身受，凌辱弱者带给他们的自我满足感确实太爽了。
    黄涛房间里的情况，都被林雨眼前的屏幕清晰的呈现。
    他看着对方油腻肾虚的脸，嘴角只是溢出了一丝笑容，静静的看着对方表演。
    黄涛笑够了，还是拨打了林雨的电话号：
    “林兄弟，事情已经结束，你看我什么时候给你新合同？”
    说完这话，黄涛的嘴角不断地翘起，油乎乎地大脸上，他地嘴角眼看就咧到了耳根。
    林雨的语气透露着平淡：“黄老板，我这几天可能都要忙，暂时没有时间。”
    “你等下个周末的话，我会和你签订合同，到时候合同的细则还请不要让我失望。”
    黄涛听到细则两个字当即心里一动，但他嘴上却大大咧咧的表示：
    “放心吧，林兄弟咱们现在的关系可不一般，我在昨天说的三倍待遇上，再多给你些。”
    林雨听到这话，嘴角的笑容更加的玩味：“我就知道黄老板是个讲究人。”
    黄涛听到这话哈哈大笑：“没有没有，林兄弟割爱，理应如此。”
    林雨听到这话嘴角的笑容更胜了：“那我先谢谢了，再见。”
    挂断电话后，黄涛心里泛起了疑惑，他觉得按理来说对方应该比谁都急。
    按以往的经验，对方这时候该马上堵在楼下找他签合同才对。
    黄涛皱着眉头想了很久，猛地瞪眼：“他说合同细则，难道是看到猫腻了？”
    但很快他就摇了摇头自觉不对，看到了哪还用把女朋友送过来的道理，早就翻脸了。
    黄涛不再细想，反正木已成舟，对方签合同让他再坑一把最好。
    就算对方后知后觉现在发现合同有问题，那他也根本亏不了一点。
    想到这里，黄涛又点上了一根烟，又开始了美美的回味。
    过了很久，他起身穿上了衣服，哼着小调走出了房间。
    林雨也效仿着黄涛的样子，用力的把烟头按在了烟灰缸里。
    不同的是，林雨按灭之后，还在烟灰缸里转了几下，把海绵磨的有些碎掉。
    紧接着，林雨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正在这时，保洁阿姨向着黄涛的房间走去，林雨三步变作两步走到了阿姨的身前。
    林雨回身道：“不好意思阿姨，我有些东西落在了房间里。”
    保洁阿姨手上拿着抹布：“没事儿，你收拾你的，我收拾我的。”
    林雨点头，走到了床边，把针孔摄像头轻轻揣在了兜里。
    这还没完，他又走到了垃圾桶，咬着牙把一堆卫生纸的垃圾袋系上拿走。
    保洁阿姨见状，冲着林雨笑道：“小伙子人帅还干净，头一回见退房自带垃圾袋的。”
    林雨脸上露出微笑：“顺手的事儿，您忙阿姨。”
    枫叶酒店的楼下便利店，林雨提着垃圾袋买了一个医用口罩和一次性手套。
    他像极了一位医生，又像一位法医，在黑色的垃圾袋里翻找。
    随着卫生纸被他逐层扔掉。
    预料之中的，一个黄涛用过的小雨伞出现在他眼前。
    林雨很清楚的知道，这种用过的东西保存得当，那就是最致命的证据。
    随即，他的脸上笑容浮现，眼前都是黄涛得意的嘴脸。
    林雨的脑海里已经浮现了，一个饥不择食满心憎恨的高段位女人。
    狰狞着露出锋利的獠牙，从那个肾虚油腻的狗东西身上，啃下点零件出来。
    而此时，黄涛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很快有一个筷子腿靠近他的身边。
    他懒洋洋的抬起头，肾虚和黑眼圈的外在表现更重，脸色也更加的暗淡。
    “涛哥，昨晚去哪里了，我都要想死你了。”
    黄涛嘴角差点流淌出哈喇子，一脸的回味与享受。
    女人见他这个德行，心里立刻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但是依然继续自己的搔首弄姿。
    她摇着黄涛的身子：“涛哥，你最近越来越冷落人家了。”
    黄涛眼珠向着女人一瞟，当下索然无味道：“做人要努力，不要总想着走捷径。”
    女人听到这话，满是脂粉的脸顿时冷了下来，心里咒骂道：“早晚虚死你，早死早超生。”
    林雨来到家里，将黑色塑料袋密封，扔冰箱保存好。
    他给徐杰打了个电话，向对方表示今天请假。
    一切就绪，林雨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又走到窗前拉上窗帘，这才将电脑开机。
    林雨点燃了一根烟，开始调姚雪和王森，和沈万千的照片效果。
    他先是调色温色差对比度，又开始继续弄氛围阴影饱和度。
    林雨手中的鼠标点点停停，一边处理一边联想对应的室内氛围灯光。
    直到最后的最后，脑子里有了完美的整体效果，这才保存照片。
    林雨又从手机把昨晚的精剪小视频导了出来，在电脑上进行专业的二次后期精剪。
    他一遍一遍的播放，一遍一遍的从从业者的角度欣赏。
    软件里，那切成N多小块的音频轨道和视频轨道，体现了他对这事儿的认真。
    林雨笑着欣赏屏幕上播放的成品，不禁对自己的技术感到了崇拜。
    随即，他立刻否定了自我的傲慢，因为他明白：佳作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只是他的这份笑容，任谁看上去都不怎么健康。
    特别是屏幕上的视频光，印在他的脸上，整个人周边磁场充满了诡异和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