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毕，姚雪的半截身子搭着被子，静静的靠在柔软的床头。
    她眼露复杂呆呆地看着床前的椅子，椅子的扶手正搭着一套又薄又透明的女士内衣。
    姚雪明白自从知道黄涛是个瘪三后，她的心里已经几近扭曲，破罐子破摔了。
    沈万千很有成就感的一把搂过身边的女人，他吸了口烟轻轻吐在对方的脸上：
    “今天的你和往常完全不一样了，没见过你这么主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想要求我？”
    说着，他把烟搭在了烟灰缸上，一脸俯视的看着姚雪的脸。
    姚雪感受着脸上的烟味，心里顿时升起一种无法言说的屈辱感。
    但很快，她就把这种屈辱感的来源，归功于林雨的杰作，这一切都是因为对方。
    想明白了这点，姚雪脸上露出一副迎合的媚态：
    “沈总，确实阅人无数，竟然这么敏锐的发现我这点心思，确实如此。”
    沈万千听到这话心里有数，嘴上关切道：
    “看来你确实遇到了麻烦，你找我的意思，应该是这个麻烦我能帮忙喽？”
    姚雪很是乖巧的往对方的怀里蹭了蹭，好似一只小猫般乖巧。
    她轻轻仰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下巴：
    “沈总，人家想要些新闻的资源和渠道，以及黑公关方面的帮助。”
    说着，姚雪脱离了仰视下巴的视角，不留痕迹的向上动了动身子。
    一双美目，水汪汪的看着面前，她心里面最后的复仇镰刀，祈求着对方能挥舞一次。
    沈万千心里面一万个不乐意，他觉得一点小恩小惠还是可以给的。
    但是这种动用资源的事儿，他觉得身边这个女人，好像是不太值得。
    尽管他这么想，但还是伸手搂着姚雪的脖子，揉着对方的头发，一脸关心的问道：
    “你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
    沈万千说完，直勾勾的看着姚雪，好似对方的困难能让他赴汤蹈火一般。
    可事实上，没有心理负担养宠物的男人，表演和提问总是如此刁钻。
    他永远不会问姚雪需要帮助做什么，只会转换方法提问对方的困难。
    问要做什么，只会让女人，觉得这是在考虑代价。
    问遇到的困难，只会让女人，觉得这是在用心关切。
    可实际上，两个提问方式，结果没有不同。
    姚雪听到这话，果然觉得付出值得，当下撒娇般回道：
    “我被别人欺负了，想写点东西让对方付出代价，沈总你不会放着我不管吧。”
    说完这话，她又轻轻的趴在对方的身上，祈祷着对方的不忍和施舍。
    沈万千脸上愤怒道：“谁敢欺负你，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你说出来我听听。”
    姚雪眼眶发红：“是我的前男友，林雨，他订婚宴悔婚，背叛我和别的女人好了。”
    说着，她拿出了林雨和孙倩的照片，阴阳怪气的说道：
    “沈总你是总部的，不知道我们公司有些同事爱好就是抢男人。”
    沈万千听对方提过，这男友是个没背景的软柿子，瞬间把这事儿归到了小恩小惠的范畴。
    他听着身边的女人想要报复前男友，心里也被勾起了征服欲，有种帮忙欺负的快感。
    姚雪见对方眼珠在动，就是不说话，当下摇了摇对方的胳膊：
    “沈总，你好像是有什么顾虑，这样的小忙你可不能不帮我啊。”
    沈万千把胳膊从对方的手里抽出，捏了捏姚雪的脸道：
    “你轻描淡写的两句话，我感觉里面的信息量有点大，事情真的是这么简单吗？”
    说着，他一脸的坏笑道：“这该不会是什么网络小作文吧？”
    姚雪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微皱眉头：
    “您管什么作文呢，只要你能帮忙这就不是作文，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她说着，一脸认真的看着对方，然后立刻又撒娇道：“哎呀，今天人家可是好累啊。”
    沈万千心里还是惦记着，想要把这个小恩小惠也省了，他很是正经的劝慰道：
    “现在的小作文可是很容易反转的，到时候你可能会被反噬，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姚雪当即不屑道：“那都是很差劲的笨蛋们才会被反噬，只要你的资源到位就不会。”
    “笨蛋网民只会相信声音多的那方，就算事件大反转那也晚了，充其量我和林雨两败俱伤。”
    说着，她脸上涌现疯狂的恨意，近乎咬牙切齿：“就算是两败俱伤，我也满心欢喜。”
    沈万千听后沉吟一会儿，心里还是觉得麻烦，嘴上却是关切道：
    “两败俱伤那多没必要，要是十拿九稳能给对方黑的哑巴吃黄连，那还差不多。”
    姚雪听到后，很温柔的捧着对方满是胡茬的脸，嘴上温柔的说道：
    “果然还是你关心我，其实这件事情两败俱伤，只是我最坏的打算，概率不大的。”
    “大概率的情况是，我抛出了引导性攻击，加上你水军资源，直接会掀起一大波热度。”
    “绝大多数网民，看到我放的宣泄口，他们不会深想只会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发泄式攻击。”
    沈万千听到这话尽管心里明镜一样，但还是赞美道：
    “还是你聪明，我都没有想的这么细节，你这样说的话我放心多了。”
    说着，他看着身边的姚雪：“我听你说的引导性话题，我想到了一个着名女主持人。”
    姚雪听到这话立刻展现了自己的专业知识，当即接话道：
    “姓橹吧，之前采访吃不起肉的贫困儿童那个，她算的上最会引导的那一波了。”
    “特意采用引导式提问，让孩子们顶着营养不良的脸，张嘴说吃不起肉，肉价贵的事儿。”
    沈万千听到后淡淡道：“是啊，她引导孩子的一嘴：你们为什么不吃肉呢？”
    “没有任何的采访方式，能比这样的提问带来的效果更好了。”
    姚雪自愧不如的重重点头：“是啊，最有效果的一句话，引导最能有效果的孩子说。”
    “这还不算，紧接着人家就继续引导孩子：你还知道肉价？”
    “用这样的方式，试图让贫苦孩童，把吃不起的价格说出来，形成强烈的话题和对比。”
    沈万千脸上出现了一丝赞赏：“看来你是深刻的研究过这种提问的。”
    姚雪轻轻点头：“很着名的采访案例，我们能看到主持人专业，也能看出大众的无知。”
    沈万千听到专业类的话题，脸上露出感慨：
    “是啊，这样的优秀主持人，居然被贬的一钱不值了，可见你说的三人成虎很有道理。”
    姚雪脸上的不屑更浓了：“所以我才说这群网民可以利用，我拿来对付林雨再合适不过了。”
    “就让他们当一次我的打手吧，我达到目的了，这群人发泄戾气了，大家都很好。”
    说着她又把头往沈万千怀里凑了凑：
    “我之后会用狗男女照片和一张订婚宴照片，配上引导文字，加上渣男的个人信息。”
    “比如，订婚宴渣男出轨悔婚，愧对本人校园三年陪伴青春谁来还，足够让白痴共情网暴。”
    “物尽其用，让这些容易被带节奏的人，帮忙做做事儿，反正这些人闲着也是闲着。”
    沈万千听后，伸手朝着姚雪的脸又捏了一把：
    “说的有理，我确实不该拿你和那些毫无内涵知识，只会写语句不通的小作文笨蛋比了。”
    他嘴上这样说着但是心里却知道，这次的小麻烦肯定要帮了。
    不过，他觉得有个对方的前男友，让他踩几脚也是痛快事儿，也不算白麻烦。
    想到对方被欺负的脸，沈万千很兴奋的伸脚，被子飘起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姚雪一边配合，一边在心里幻想着林雨被网络暴力。
    那场面，一定是要比她熟人社死，规模更加壮观的存在。
    姚雪想着想着心里更加开心，配合的更加仔细，期待着林雨的报应。
    ......
    汇光大厦。
    林雨的电脑桌面上，密密麻麻的窗口，互相交叠着覆盖。
    剪辑软件，修图软件，互联网近期热词，名梗词典，那是应有尽有。
    他的右前方满满一杯的咖啡，早已经见底很久。
    林雨反复地改了删，删了改，对照着曾经热榜话题里，网民们的骂战开始分析。
    他几乎是逐字逐词的分析考量，这长长的一段小作文，哪块最能敲中人心。
    草稿箱里，林雨的几张鱼饵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里。
    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便宜的转账不该保留，会招致女性网民的诋毁，得不偿失。
    太贵的转账他压根就没有投放，这会让男性找不到共情，攻击力度会减弱。
    林雨笑着从图库里，一张一张的开始剪裁照片。
    他的每个月房租转账，以及对方每个月给妈妈的转账，这些满满的素材图片。
    林雨没有多剪，只是按着聊天对话框日期，剪成容易看清且不宽的一小条。
    然后剪了十多个小条，拼成了一张图片，主打的就是持续性供养。
    他又把之前给对方买的果儿味手机的转账，也是冷笑着放在了一起。
    紧接着，是之前对方领取的块的转账。
    然后，是上次聚餐的礼品，大几千的记录。
    再往下，是从姚雪的手机里导出来的，她向闺蜜对自己的贬低和吐槽。
    再往下，是打了马赛克的，非常恶毒的，略赤条条的照片。
    林雨看着只带着姚雪特征的照片，反复用小号试了下网络的审核。
    一边试，一边再修修改改，以一个专业新闻人过稿的认真，一丝不苟的微调。
    直到姚雪的信息特征，和网络审核的力度，达到了相对平衡这才笑着保存了图片。
    处理好这一切，林雨伸着懒腰去接了一杯热水。
    他走到高层大厦落地窗前面，一边吹着热水一边看着窗外渺小的行人。
    过了好一会儿，热水慢慢的被他吹成了温水，便一个大口吞咽了下去。
    林雨回到工位，轻轻的放下水杯，然后来到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条高档香烟。
    他上楼后，把黑塑料袋装着的烟扔在了自己的工位，径直的向着负责营销的吕强走去。
    吕强这边和手下正骂骂咧咧：“这几个b养的黑子，对家养的黑公关真麻烦。”
    他正骂着抬头便看到了林雨，当下客气道：“林主管，见笑了哈，我们这氛围就这样。”
    林雨点头道：“是容易脾气暴躁，理解。”
    说着，他看着吕强问道：“强哥，能不能找你忙个忙，营销上的事儿。”
    吕强立刻摆手：“什么强哥，没必要，你就说事儿就行，能帮我肯定帮都是自己人。”
    “你上次的事儿，让我在徐总那边露脸，我还欠着你人情呢，别和我见外。”
    林雨微笑称呼不改：“强哥，我这边之后可能有个事儿，或许要用咱们的人帮帮忙。”
    “这几天，我这边可能会遇到麻烦，需要你这边帮忙，做一次大规模营销公关。”
    吕强小声询问道：“兄弟，你该不是又弄什么大动作吧？”
    林雨知道对方误会了，当即摇头：“不是公司层面的事儿，是我个人一点麻烦。”
    “当然，我现在想提前问问你的意见，免得到时候准备不足，措手不及。”
    吕强听后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正色道：
    “放心吧，到时候你直接找我，这个忙......这个情本就是我欠的。”
    他脸上带着诚恳，心里觉得公家资源还人情，结私交，累下属，稳赚不赔。
    林雨笑着点头道：“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吕强看着林雨离开的背影，心说客气是挺客气的，就是没有什么实惠。
    他刚想着，就见到林雨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走来，放在了吕强的桌子上。
    林雨面色诚恳：“谢谢，不清楚强哥抽不抽烟，不抽的话退了也行。”
    “没敢提前问，担心你不接受，行了我去忙了。”
    林雨没给对方开口的机会，说完话就转身走人了。
    吕强看着袋子里的烟品，心里一核算价格，脸上浮现了笑容。
    虽然这条烟的价值，跟他调动的资源比屁都不是。
    但是资源是公家的，烟是他自己的。
    再加上本就欠人情，以及结私交一掺和，这个价值的东西收起来刚刚好。
    林雨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他很不想打的号码：
    “喂，上次我说过，可能需要你的帮忙，近期可能会有事儿。”
    电话的那头，秦羽穿着千层底，正在院子里大鱼塘边坐着撒饵料。
    他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开心，一把将饵料扬进了大池塘。
    “没想到，你还是找我了，我还真担心你一点都不麻烦我。”
    林雨深深叹了口气，话语带着无奈和坦然：
    “没办法，不找你我也能打赢，但是代价承受不起，有些消息不该传到我爸妈的耳朵里。”
    他想起了一个多月前谈彩礼，自己也是这么瞒着爸妈的。
    林雨很清楚，这二位或许不会很在意姚雪这点破事儿，但是一定会极在意他的心理。
    这种担心相比于欠电话里这个生父，他毫不犹豫决定两者相害取其轻。
    电话这边的秦羽听到这些，顿时心里涌起了失落，细一琢磨又变成了欣慰：
    “行了，到时候你需要，直接联系我。”
    挂断电话后，秦羽身边的老吴说道：“这个时间段，居然有不懂规矩的人打电话找您。”
    “是谁，我知道电话里您不好说，我这就去提醒他，让对方注意下您的娱乐时间段。”
    秦羽摇头道：“他可不知道什么时间段不时间段的。”
    老吴没有多话，心里有了猜测，静静的陪在一边，不时的递上饵料。
    随着鱼儿吃完了饵料，池塘里的水再次平静，一切仿佛没发生一样。
    姚雪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帝豪酒店走出的时候，天色早已经黑了。
    她抬起头看着空中不见光亮，顿时心里面更加的难受，恨意更加的强烈。
    就在这时，她的电话响起，接听之后姚妈的哭嚎声传来：
    “我和你爸现在买菜都要被邻居亲友指指点点，我们该怎么活啊，你以后少来家里吧。”
    说完这句话，姚妈整个人的哭声又是提高了分贝：
    “你真是我们的宝贝女儿，生下了你是我和你爸最享福的事情了。”
    姚雪一言不发的听着话筒里的指责和抱怨，以及让她揪心的哭嚎声。
    很久之后，她才呆愣着挂断了电话，心里的感觉更加的灰暗了。
    她有些不敢想明天上班的情况，因为宴会上同事嘴巴不严，是大概率的事儿。
    姚雪带着这些繁杂又恐惧的情绪上了车，只想下一秒赶紧坐在家里的电脑前写小作文。
    她在心里面疯狂的幻想，甚至脑子里都出现了这样的一幅画面：
    林雨跪在她的面前涕泪横流的忏悔，她冷漠的低着头看着对方身上满是别人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