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杰接到罗董的电话是有些懵逼的。
    他在心里面挖空了心思也没想到自己哪地方犯错，引得集团董事长不满居然亲自来了电话，这顶天的大佬来电要不是弄他，徐杰真就想不明白其他的理由。
    电话接通，徐杰已经在心里琢磨了无数的话术，像是一个优秀的主持人考试一样，无论出什么题都能扯到相同的框架里作答，尽管他知道这些并没有卵用，但是该准备的东西也是不敢懈怠的。
    “小徐，我记得你们那边有一个员工叫林雨是吧？”
    徐杰听到电话里只有幸听过几次的声音当即说道：“没想到罗董您对我们这边这么关心，这个小伙子来我们这边不久，上次做了点事情给公司在社会面增加了一些声誉，是一个挺上进挺靠谱的小伙子。”
    “难得能听到你这么夸奖哪个员工，看来他的能力确实是不错喽？”
    徐杰忙的开口：“是的罗董，我还想要把他好好培养，争取当我们分公司未来的中流砥柱，我个人十分认可这个小子。”
    电话的这头，罗昊听到这些话差点都笑了，他看着眼前秦家的一圈墙只觉得这个培养多少有些不自量力了，别人自己家比什么传媒公司都强，还搞上平民进阶打怪这套了，人物属性发育成长需要的经验条压根都不匹配。
    徐杰见对方没有说话，小心翼翼地问道：“罗董是不是对于我想培养他有什么看法，那我就不培养他了给他边缘化打个杂就是了。”
    “你不要乱搞事。”罗董沉声道。
    徐杰听到这几个字搭配大老板的语气顿时心里有些忐忑，他不知道对方说的不要搞事儿，是不让培养，还是不让别人边缘，也不敢问。
    只能宁心静气不说话，等待领导的指示。
    “你不要给他什么特别的优待，那样子的话太过于刻意，更不要想着什么犯错了边缘化。”
    “我这个电话是要提醒你，让他在咱们公司的日子过的开心，怎么让他开心就让他怎么过。”
    徐杰挖了挖耳朵有些觉得自己听错了。
    怎么开心怎么过？玩呢？
    这显然不是对员工的态度，倒像是在公司里供养活爹。
    但紧接着他一细琢磨就想通了，这个林雨的关系一定一定是不一般的，至少需要罗董打招呼照顾的程度，没有通天的关系也差不了多少。
    徐杰弱弱的问道：“罗董你说的范围有些大了，我稍微有些愚钝，您的意思就是我们公司要照顾他呗，给他一些破格的待遇和关照。”
    “不是破格，没有格，你就照顾就是了，但是不要弄得太明显，太刻意容易招致别人反感。”
    徐杰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待遇那就不是什么亲属级别，那一定是连公司董事长都要巴结的存在了，他挠挠头觉得林雨这小子那股劲头，真不像是什么二代家里出来的，身上的人情味儿和平等气质味儿太浓，这样的气质他确定不是装出来的。
    “好的，罗董我明白了，以后我对他重点注意加倍照顾。”
    “行，他有什么奇怪举动随时向我汇报，还有不要让他离开公司，一定要用各种办法留住，关于他的待遇方面，完完全全要开绿灯处理特批。”
    徐杰听到这连忙称是，心里面的嘀咕声更多了，他都好奇死了这人的背景，但是他可不敢向着罗董反问，只能暗暗把这份好奇留待以后发掘。
    他回想林雨的近期举动，马上就开始汇报：“罗董，这个林雨最近做的事情就有些反常。”
    “哦，你和我详细说说，看来我这个电话打的还真是很及时。”
    徐杰唠唠叨叨把林雨要做直播要助农等一系列的操作都向着罗董阐述了一遍。
    讲了很久很久才停下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水。
    “恩，助农，真有意思，我还是那句话做好了加倍奖励，做砸了我们照单全收再给些好处，别让努力的员工灰心，你懂我意思吧？”
    徐杰听到这里点头道：“听懂了。”
    挂断电话后，罗昊看着眼前的庄园摇了摇头，只觉得现在的二代们还是幼稚年轻，远远不及从黑暗里杀出来的看透人性的一代们心狠老辣。
    最近几年说些实话的二代们已经被骂的渣都不剩了，很显然有些人就是不会思考该穷的笨蛋，帮这些笨蛋那是万万没有前途的，感恩是大概率没有的，一身骚大概率是跑不了的。
    他只觉得更多的可能是这个林雨的年轻人被他帮助的人反噬，就像是救落水的人一样，被救者有且只有一根稻草必须要抱紧了，被扶者有且只有一个营养液必须挤干净最后一滴。
    罗昊希望林雨摔得惨一点，摔的越惨他之后的帮助越可贵，等以后对方察觉到了那效果才会更好，至于公司损失点经费损失点东西，那根本就是提都不用提的事情。
    每年的设备产品定损都那么多，还在乎一个小年轻的伊甸园试验田嘛？
    徐杰挂断电话后也是久久无语，他原本是准备把林雨当作心腹培养，未来就是得力的左膀右臂，但眼下的一通电话让他清醒了不少，人家有通天的梯子哪里是他这里一个小小职位，所谓的升职加薪能困住的。
    不过，他是非常的开心，因为他是最容易攀关系的人了，慷公司之慨搭自己关系结优等善缘享未来人生，这一套他从年轻的时候就懂了，只不过这样的贵人太难见就是了。
    毫无疑问现在这段时间就是自己的机会！
    徐杰推开门笑容满面的向着林雨的工位走，他远远的就看见这个小伙子左右两个美女在旁，只觉得他还没出力对方就已经得到了公司的VIp座位。
    “小林啊，这几天的进度还行不，需要我给你安排些人员一起干活嘛？”
    林雨听后扭过头，整个人也是有些懵，他摇摇头：“徐总你客气了，我这边张雅刚过来已经不需要人了，是您嫌我这边工作进度慢嘛，之后我再稍微加速一些就好了。”
    张雅和夏冰也是跟着注意徐杰的言谈，后者是了解徐杰的，只觉得对方一般不会这样插手手下人的进度和小组结构，原本都是放养今天实在反常。
    徐杰听话马上笑眯眯道：“没有嫌弃你慢，你刚来就搞了很大的动静连我都在集团露脸了，今天突然想起来觉得你这边难度大，所以过来问问需不需要人手，你可千万别多想。”
    林雨看着面前的徐杰，只觉得对方这出有点笑面虎的味儿了，越来越向着老东家的张原发展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再次微笑：“不用的老板，之后如果需要我会请您帮助协调的。”
    徐杰点头：“好，遇到麻烦一定要开口说，你这个事儿难度高不要见外。”
    林雨：“好的，放心吧。”
    张雅看着走远的徐杰背影，她有些好奇的看着林雨：“这个新领导感觉有点过于温和了，也不是过于温和，我怎么感觉他好像欠你的似的？”
    林雨耸耸肩：“不知道，要是觉得欠我的那反射弧也太长了，之前让他在集团露脸的事情过去很久了，不管他了反正我们有自己的工作节奏。”
    他说着顺手从盒子里拿出来三块糖，自己拨开了一块，又给张雅和夏冰一人一块。
    张雅看着林雨的手伸到夏冰的面前，心里多少有一点不舒服，只觉得当初的分享感被一个家伙分走了一半，多少有些郁闷。
    夏冰接过糖：“贿赂监工是吧？”
    张雅：“监工？”
    林雨看向一脸疑惑的张雅，右手握拳伸出大拇指朝着夏冰晃了胳膊：“这位是徐总给我安排的监工，我正在用糖衣炮弹策反，反正不策反估计她也懒得听话监督我。”
    张雅把糖纸扔到了垃圾桶，瞥了夏冰一眼开口：“哦，这是美人计。”
    夏冰摆弄自己的指甲：“被美女称作美人也是很开心的事情。”
    林雨很不想听这些斗嘴，但是又没办法把工位搬走，只寄希望于这事儿赶紧尘埃落定，这位学姐兼监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正在这时，林雨工位的电话响起，他接听后发现是个快递。
    下楼抽了根烟，顺便把这个同城快递拿到了手里，暗骂自己懒得回家属实是太懒。
    回到楼上，林雨拿着工位上的剪刀直接当场拆箱，一件黑色的针织毛衣出现在了眼前。
    他走到办公区的换衣间，照着镜子换上毛衣后，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妈妈。
    林妈直接秒回：“穿着倒是挺合身的，礼物已经收下了，上次说的带姚雪回家坐坐有没有时间？”
    林雨看到这条消息有了一点发愁，要说别人也就算了，这个妈的感受还是要在乎的。
    他坐在换衣间开始了扣字：“我和她已经分手了，这人的人品有问题。”
    林雨发完，就看见手机上一遍遍的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是这条消息是一直没发送过来。
    他知道家人的性格，一定是在措词安慰在编辑在斟酌，这也是当初他为了这份家人的敏感，不惜欠了亲生父亲的人情，把舆论风波扼杀的主要原因。
    林妈：“你自己开心就好，上次你回家的那天，我切菜的时候也提醒过你，我们对她还是有些看法的，分了就分了吧。”
    林雨读懂了这段话，前面是人格尊重，后面是告诉他，爸妈对这女人也不满意，把他个人压力降低到最小。
    林雨：“我当时听出来了，不过当时有些事儿没做，现在倒是断的一干二净。”
    林妈：“网络流行语，陷入爱情漩涡不敢恋爱，我儿子不会吧？”
    林雨看到这条消息整个人有些尬，整这出是激将法呢还是激将法呢，还是别有目的呢。
    他很是配合的上套：“没有什么旋涡，我自己就是旋涡，该做的事情都是会做的。”
    林妈：“行，我就知道在你这不算事儿，妈对你的心态多少还是有数的。”
    林雨看到这条消息有些挠头。
    要说他一点事儿没有那还是有点，要说是天大的事儿那还真不至于。
    一时间给他整不会了，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林妈见儿子没回消息，立刻来了一个语音条：“姚雪不能来坐，有没有别人之后来家里坐？”
    林雨的手指放在手机的屏幕上，又拿起拇指食指开始摩擦，磨了半天就敲了几个字。
    “我又不脚踏两条船，真的没有这么快的，这有点太冒昧唐突了。”
    林妈又是一个语音条，林雨只觉得一向话不多的老妈，好像有些话密了。
    他没敢点开语音条而是默默的点击了转换文字。
    林妈：“我建议你提上日程，喜新厌旧不是好事儿，但是对你现在应该是好事儿。”
    林雨只觉得汉字意思博大精深，就这一句话能理解成一百个意思。
    他弱弱的敲了两下手机屏幕：“懂了，我觉得有合适的会治愈下。”
    林雨看着自己发送的几个字，只觉得不太合理。
    截至到目前，他可确定的是感情治愈和致郁完全是看运气的事儿。
    因为这是两性关系里无时无刻的博弈，伪装，所带来的必然结果。
    所谓男女相吸的第一步就是伪装，即使他没伪但是真架不住对方伪，情场当职场玩的人越来越多了，各种高手那更是防不胜防。
    更有意思的是一旦要防，那这段感情也就没有意思了，又再一次回到了运气学。
    林雨穿着黑色的毛衣走回了自己的工位，把身上的旧衣服换了下来扔到了包装袋里。
    张雅停下鼠标上下打量了林雨一番：“你这样的打扮很青春特别凸显颜值。”
    夏冰没有扭头只是呆愣着看着手机，显示屏只有爸爸的一句消息：“家里破产了，房子已经被收走了。”
    她有些恍惚一时间难以接受，心里有准备是一回事儿，但是结果在眼前又是另一回事儿。
    林雨笑着冲张雅说：“是有些青春，我妈可能忘记我年龄了。”
    张雅眼睛一亮：“阿姨亲手织的嘛？这时代可不多见了，真好。”
    林雨点头：“是啊，我还是挺喜欢的，穿上不单身上青春了，心里面也青春了。”
    两个人微笑着聊天，只有夏冰依然呆呆的看着手机。
    心里想着之后的漫漫人生路，越想越觉得有些孤舟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