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礼瑜侧了头瞧他，“不是说双排？”
    她水眸清澈，曜石般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和他对望，高马尾顺着她侧头的动作甩出好看的弧度，沈弈视线被吸引过去，心脏没由来一跳。
    当时和他擦肩的那个女队，为首的女孩子也扎着这样的高马尾，发尾随着她走动一甩一甩。
    她走得快，他没看清女孩子的正脸，抬眸时只瞧见后脑勺可爱的向日葵发圈。
    ——等一下。
    沈弈反手握住唐礼瑜的手腕。
    ——「？one神你在干什么！肢体接触达咩！」
    ——「当着我们的面都动手动脚了，背地里可能就是一张床上了！」
    ——「两个成年没多久法定婚龄都没到的孩子，说这些不合适吧？」
    ——「我就说不能往爷们堆里塞女人吧！」
    ——「前面的，我就说不能往你家塞妈妈吧，你不配有」
    沈弈失态只是一瞬。
    三秒钟反应过来，他立刻松开手，“我不是故意……”
    唐礼瑜笑了下，“我知道。”
    小动物被主人忽略时，会做出一些特别的举动，吸引主人的注意。
    她每次去领养中心都被猫猫狗狗包围，它们伸出小爪爪够她的手，在她摸头的时候，发出兴奋撒娇的喵喵汪汪。
    她看了眼沈弈被耳机压乱的紫毛，收回目光。
    “双排可能得往后放一放，他们想看我们打solo，one神。”
    她语调含笑，“为了感谢你在我直播间发红包，如果你赢了，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应战吗？”
    怎么就从双排发展到单挑了？
    双排美梦破灭，沈弈不满地看向弹幕。
    [one神和carp神的小心心：包年总督想点播一个现场Solo！one神和carp神能满足我这个愿望吗（可怜）]
    沈弈纳闷。
    这个Id怎么陌生中带点眼熟？
    富婆姐姐不多见，随手就豪掷六位数的富婆姐姐更不多见。
    斗猫有主播守护舰队，开通船票就能在直播间享受对应特权。
    船长是199，提督1999，总督。
    富婆姐姐直接包年总督，那就是二十四万。
    要是放在别的直播间，别说点播个solo，人家主播能直接站起来给她跳一段。
    ——「小心心是那个dLb每场比赛必到，还在现场发应援物的富婆姐姐吧？她不是出了名的one神唯粉吗？」
    ——「我从番茄tV追过来的，dLb打资格赛的时候，富婆砸钱要carp现场解说，carp预测战术全对，把富婆看傻了。」
    ——「我作证！然后富婆姐姐就把名字改了，估计现在成cp粉了」
    [我不是cp粉！]
    小心心赶紧打字澄清，[我现在是one神的妈粉，carp的老公粉。]
    [carp老婆加油！Solo吊打儿砸！]
    沈弈：？？？
    先不说老婆这个称呼冒犯了。
    为什么他和carp差辈了？
    沈弈一脸郁闷锁定英雄。
    “怎么个比法？”
    唐礼瑜问，“滑索对枪，枪支不限，击杀数先到20的赢？”
    无畏的单挑有挺多种，最常用的是滑索solo，之前carp和方宇打的时候用过。
    滑索上高速移动，开枪弹道难以控制。
    当时方宇使诈，故意在滑索上减速提高自己的命中率，反而被carp一枪爆头。
    很多人都觉得那一枪是巧合。
    这段吊打方宇的操作被水友做成视频，沈弈也看过。
    不是巧合，是真的准。
    carp的瞬间反应非常快，和她打solo，他不一定占上风。
    “可以。”
    ——「one神这波单挑绝对稳了」
    ——「不好说，小组赛我全程追下来，发现carp的击杀精准度也很高」
    ——「one的人头都是冲锋杀的，carp是守株待兔蹲人头，你拿突击手和控场者比？」
    ——「突击手单挑才选滑索solo，他们习惯在边冲边杀，和控场守卫定点杀人不一样的，carp要输惨了。」
    直播间粉丝纷纷押宝沈弈。
    倒计时结束，双方同时上了滑索。
    不同方向的两个人急速接近，屏幕出现对方小黑点般身影的那一瞬，沈弈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砰砰——
    两声枪响，一道身影跌落山谷。
    1[dLb.carp] ︻デ═一 [dLb.one]
    沈弈看着灰下去的屏幕，眉头轻微扬了扬。
    他们是在能看见对方的同时开的枪，枪声几乎同步。
    carp竟然比他快了一点儿？
    沈弈严肃了表情，“再来。”
    弹幕计数的网友比他们还紧张。
    ——「人头咬这么死？one神是放水了吧？」
    ——「都10-10了还看不出是真实水平还是让的，这边建议您出门右转——圆润的爬」
    ——「这姐们小组赛心态贼稳没掉过链子，单挑甚至和one神不相上下，看着真不像刚打职业的新人。dLb捡到宝了。」
    19-19。
    比分紧追不放，唐礼瑜微微侧眸，沈弈正聚精会神盯着屏幕，鼠标抓得很紧，手腕处因为用力显出骨骼线。
    两人同时踏上滑索。
    滑索滑到对岸只需要9秒，肉眼第一时间看到对方是在第3秒。
    如果提前一秒的话……
    他在心中默念，一，二。
    carp还没出现在视野里，沈弈已经砰的开出一枪！
    19-20！
    唐礼瑜双手离开键盘。
    游戏随着击杀数跳动而结束，唐礼瑜看着屏幕上跳出的失败，“我输了，one神。”
    “提前枪预判很厉害。”
    她眼眸微弯，“愿赌服输。one神有什么想要我做的吗？”
    ——「什么要求都可以？one神能把这个福利权转让给我吗？想要carp的亲亲」
    ——「想看carp做一期基地直播，把每个角落都逛一圈那种，我垂涎one神房间很久了（流口水）」
    ——「one神你好好想！别学饺子，和丸子打赌输了让人家洗一个月的碗，这像话吗！」
    ——「做，都做，一做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
    ——「前面的我怀疑你在开车」
    弹幕乱七八糟出馊主意，沈弈一条都没看。
    他脑子有点乱，一会是carp的高马尾，一会又是擦肩而过的女孩头上可爱的向日葵发圈。
    唐礼瑜之前待的是锋矛女队。
    四年前，在太平洋赛区，男女选手混合的战队不少，纯女队可不多。
    不会真这么巧吧？
    “one神？”
    唐礼瑜还在等，沈弈回过神，“没什么要求……呃。”
    不对，有一个。
    沈弈伸手关了麦克风。
    “carp，你可以不叫我one神吗。”
    他低声问，“我们换个称呼？”
    叫他one神的人很多，粉丝叫，青训和二队崽子们这么叫。
    其他战队的选手偶尔也这么打招呼，认识多年的白术时不时喊one神调侃他。
    别人如何叫他无所谓。
    但唐礼瑜这么喊，他不太喜欢。
    他们可是分享过秘密的关系，难道不应该有个更亲近的称呼？
    “可以啊。”
    唐礼瑜想了想，“叫你沈弈，你喊我礼瑜？”
    鲤鱼。
    小鲤鱼。
    沈弈默默念了一遍，非常满意，“就这个。”
    直播间人越来越多，有人冲着红包来，也有专门跑来支持她开播的。
    还有几个眼熟的选手，布洛芬的队长白术，动物园的白象，白蛇和白兔。
    oVo战队几乎都来了，队长耶耶代表战队刷了十个猫猫城堡。
    他们的控场圈圈干脆加入守护舰队，偷偷私聊唐礼瑜，“carp，我现在是你的忠实粉丝了，能不能拥有一点小小的权益，比如拜你为师？”
    唐礼瑜哭笑不得。
    满足完几个点播要求，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她答应了要和沈弈双排。
    唐礼瑜刚把人拉进队伍，身后突然传来一声，“Surprise！”
    她回头。
    老何带着整个教练组，连沈听风都拉过来了。推车上放着一个双层大蛋糕，上面插了十九根蜡烛。
    他一脸喜气洋洋，“祝我们carp十九岁生日快乐！教练组的惊喜，开心吗？”
    沈弈：“……”
    唐礼瑜开不开心他不知道，他不太开心。
    因为他也准备了一模一样的惊喜！
    一群大老爷们唱着略微跑调的生日快乐歌，唐礼瑜许了愿，把蜡烛吹了，切完第一刀，剩下的被自告奋勇的Zero代劳。
    饺子几个摩拳擦掌排队等吃，唐礼瑜解放双手，重新坐回电脑前。
    她看一眼发呆的沈弈，“你不吃吗？”
    沈弈不想吃，他很忧郁。
    他的蛋糕特意定制了图案，是一幅很可爱的卡通画，蓝天白云下的向日葵蓬勃生长，池塘里一尾小鲤鱼跃出水面，岸上的猫猫狗狗正在快乐嬉戏。
    冰淇淋蛋糕正在派送路上，距离基地还有三公里。
    可恶。
    沈弈借口上厕所，顺带把老何也拎出训练室。
    他控诉，“为什么我们生日的时候没有蛋糕？”
    “你们又不爱吃甜食。”
    老何纳闷，“你忘了你刚来dLb赶上生日，买个八寸蛋糕，吃了两天都没吃完？”
    “再说了，你们是糙小子，carp是女孩子。女孩子要重视呵护，要给她仪式感，买个蛋糕都是小事，你还吃醋上了？”
    他哪里吃醋了！
    沈弈急，“你们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你小子挺敏锐。”
    老何大手一挥，“不是说今天要官宣公益合作吗？我准备给你们放一天假，等carp首播完，大家集体去参观向日葵流浪猫狗救助中心。”
    “跟拍团队我都找好了，这波俱乐部的形象宣传保管做得足足的，绝对不辜负你的那个红包推广费。”
    沈弈：“……”
    他一副郁郁寡欢的死样，老何瞧了半天，“怎么你不高兴了？”
    沈弈，“我没有。”
    他只是有种计划被打乱的不爽。
    再说了，基地都是网瘾少年。
    参观救助中心？纯纯给人家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量。
    沈弈磨了磨牙，不死心，“人太多不方便……”
    老何“啊”了一声，他仿佛发现新大陆，“我说小弈啊。”
    “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沈弈如遭雷击。
    他有很多话能反驳，但一句都说不出来。
    和小鲤鱼双排会高兴，要一起去救助中心更是雀跃。
    算盘被打乱他不生气，但一想到那么多人去，她会很忙，抽不出一时半刻和他相处。
    心脏像被泡在柠檬里，又酸又不舒服。
    沈弈无措地攥了下手指。
    坏了。
    他对小鲤鱼的感情，不一直都是基于好队友的信任和依赖，还有交心后的同病相怜和互相尊重吗？
    怎么好像逐渐变质了？
    手机这个时候响起来，沈弈接通，“嗯，对……是1幢，敲门阿姨会拿的。”
    蛋糕来了。
    沈弈脑海里浮现出自己三天才画完给蛋糕店的草图，开始头疼。
    草。
    订蛋糕的时候不觉得。
    这会意识到不对劲，再回想那草图，他简直想把蛋糕原路送走——
    老何订的蛋糕装饰简单，但也用红黑色的奶油画出了他们dLb五个人，最中间带着一顶小小皇冠扎着双马尾的是carp。
    这才叫队友给过生日的蛋糕。
    他的蛋糕画的又是鲤鱼又是向日葵，还有猫和狗。
    真拿出来，别人可能看不出什么，唐礼瑜那么聪明，会看不出他夹带私货别有用心？
    这哪是祝寿蛋糕。
    这tm是表白啊！
    “怎么去了这么久？”
    唐礼瑜正和弹幕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她手边是Zero切的蛋糕，不大的一块三角形，奶油的香味在鼻尖氤氲。
    沈弈回来后就一直盯着，她看他一眼，轻轻推过去，“尝尝？”
    舌尖尝到馥郁的甜软，巧克力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开。
    沈弈慢慢咀嚼着，轻拢的眉心一会舒展，一会又皱起。
    很甜。
    没有他选的那家蛋糕店好吃。
    他的表情像在品鉴什么五星级大餐，唐礼瑜单手托腮，看得津津有味。
    没注意弹幕开始走偏。
    ——「carp看的是one神的方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