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序章 第二十
作者:折柳散人   提剑斩灯花最新章节     
    裴奕深深叹了口气,眉头紧锁。
    “那好吧,将弟子们的尸体先送去万药峰,由万药峰主解剖观察,再将云祁押入天牢,静候审讯!”
    “掌门英明!”白蕊的姐姐又磕了个头。
    裴奕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好了,多说无益,速速收敛尸体吧”
    地上散布着魔族与天山弟子的残肢,收敛尸体的弟子看着这几乎冲翻天灵盖的恶心场景,哇哇的吐了一地。
    景延还抱着凉透了的宋钰,收敛尸体的弟子们也不敢上手,还是景延自己将宋钰的尸身拼凑起来。
    景延抬头,却正好与注视着她的云祁对视,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羽翼般的睫毛轻颤,最终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押送云祁的弟子没什么好气,拽着他离开。
    天山的地牢一向是用来关押犯下大错弟子的场所,云祁弯着腰穿过漆黑狭窄的走廊,连身边的气息都是潮湿的霉味,身后的弟子掌心燃着火把,隐约照亮了前路。
    地牢名不虚传,光在这里走一圈就让人足够窒息。
    “进去吧”身后的弟子猛地向前推了云祁一把。
    云祁一个趔趄,却听见身后哗啦啦的铁链声。
    四周的火把被点燃,照亮了这件小小的牢房。
    云祁转身望去,送他来的弟子已经走远了。
    说是牢房,其实这里更像个大铁笼子,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分别有龙头悬挂其上,嘴巴大张,向外吐出锁链,连接在笼子的四个角上。
    这是一种古老的阵法,会让困在里面的人无法施展灵力。
    牢房里用茅草,拼成了一个勉强算是床的东西,云祁一屁股坐上去,还不如不坐,茅草潮乎乎的,云祁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屁股下面的凉意。
    胸口还疼得厉害,云祁自己按了按,果不其然,肋骨断了。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少,云祁从储物袋子里找出药膏,一点点为自己上药。
    手上还沾着血,云祁担心手脏,弄得伤口感染,却找不到水,只好哈了口气,使劲在衣服上蹭了蹭。
    指甲盖里还有凝结的血痂,黑乎乎地抠不出来,云祁一时也管不了这些,就着脏兮兮的手沾着药膏往身上抹。
    虽然条件艰苦,但云祁心里却有定海神针似的,一点也不担心。
    毕竟自己没勾结魔族,也没残害同门,更没协助魔族人盗取亘古塔,他不害怕,毕竟黑的不能说成白的,白的不能变成黑的,就当体验人间疾苦了。云祁暗自想到。
    只可惜地牢里实在艰苦,云祁小心翼翼地给自己上完药,胸前还疼得难受。
    地牢里安静得几乎落针可闻,还弥漫着难闻的霉味,云祁百无聊赖,只好在一边静坐调息。
    地牢里不见天日,云祁甚至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晚上,更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身上黏糊糊的满是干涸的血渍,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虽然云祁自认为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却还一阵阵伤感。
    宋钰的死,还有同门师兄弟的死,放电影般萦绕在云祁心间,还有魔族人嘲弄的笑,宋钰义无反顾挡在他身前。
    一桩桩一件件,压得他喘不上气。
    天山必定有魔族卧底,刚刚云祁浑身疼,脑子乱得很,现在静下心来,总算能好好梳理前前后后这些事。
    先是子澈受伤,目前姚茯是第一怀疑对象。毕竟只有他,能接触到腐蚀性的材料不说,手上还有腐蚀的伤口。
    那么让子澈受伤的原因呢?难道只为了给他使绊子?好让云祁现在孤立无援?
    还是说,背后布局的人,从来就是冲着云祁来的,从一开始,他就料定子澈受伤后,云祁会接他的班来看守藏经阁,所以当时的魔族人才会特地问问他是谁。
    更何况,子澈的病是姚茯看的,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控制子澈的恢复速度。
    云祁又想起,自己曾被师尊一巴掌拍到肋骨骨裂,疼了几天便恢复如初,当时也用的姚茯的药。
    云祁猛地坐起身,子澈的伤养了快半个月,比他当时长了不知道多久,分明就是姚茯故意拖着,想给自己下套,过来看守藏经阁!
    可这样来看,也有许多不合理之处。
    子澈是南宫家的嫡子,社会地位比他高的不是一星半点,如果姚茯只想协助魔族人盗取亘古塔,那杀一个世家大族的继承人,不比杀他这样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更有震慑力?为什么这个倒霉蛋非得是他不可?
    亦或者,魔族本就冲着师尊去的,加上魔族似乎并不想杀他,一直留他一个活口。会不会是想将他带回魔界,多加凌辱令师尊发怒,挑起两界战事?
    云祁思来想去,好像只有这个最合理。
    毕竟自己除了第一剑修徒弟之外,没有任何背景。
    但要想挑起两界战事,杀了子澈不更好?南宫家的势力已经深入修仙界方方面面,也更有威望,不比他更容易引发众怒?。
    云祁百思不得其解,但想到师尊,云祁一阵心虚。
    又给师尊添麻烦了。
    以云祁对孟忱的了解,等孟忱出关,一股脑得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定然怒不可遏,要为他讨公道。
    自己现在真是没脸见师尊了。
    云祁一连浑浑噩噩的过了许久,身上都臭了,云祁嫌弃自己嫌弃的要命。
    也不知道过了几天,牢里不分白天黑夜。
    这时候云祁才品出来地牢的良苦用心,在这里压根没有时间观念,只能硬坐着干熬,要是遇上本就心里有鬼的,怕是不用审讯,自己就能崩溃。
    云祁心里没鬼,却也耐不住想那些离世的师兄弟,心里不好受。
    躺在湿乎乎的草堆里,云祁睡了一觉又一觉。他就像被遗忘在地牢里一样,这么长时间,从来没人来看过他。
    幸好云祁早已辟谷,半年不吃饭都不要紧,不过这里没水喝,着实令人苦恼。
    云祁睡得迷迷糊糊,却听见远处传来朦朦胧胧的说话声。
    大概是闷了太久,出幻觉了,云祁暗自想道。
    “云祁!大白天睡什么睡!快醒醒!”
    好像不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