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意至极。”曼珠沙华下意识抓住那只手。
    她忽然突然意识到，不是舞会上大伙都不肯接近自己，而是她当时心里一直渴望能和洛十七共舞一曲。
    舞会现场的其他男嘉宾最开始因为曼珠沙华的美貌非常想邀请她跳舞，就算被女伴拦着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
    可只要有人接近曼珠沙华，就会被她那冰冷的眼神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吓得缩回去。
    等只剩下孤零零一个人的时候，想起洛十七，脸上就不自觉绽放出能够融化冰天雪地的甜美笑容。
    她的美丽甚至一度打动在场所有女士，可只要任何人有想要靠近的念头，就会立刻被她身上冷漠到极致的气息吓退。
    这一点，曼珠沙华也意识到了。
    在看到如镜和木须暧昧的互动之后，曼珠沙华感到很高兴，同时心里又十分羡慕。
    为什么我和洛十七不能像他们这样心意相通？
    明明关系很要好，从来都没有吵过架，会设身处地的为对方着想，可就是在心里有一道无形的墙，将二人隔开。
    “别走神啊。”就在曼珠沙华要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清澈的声音将她拉回。
    洛十七像往常一样，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上。
    每到这个时候，曼珠沙华都会下意识回避，因为太害羞了。
    就算洛十七靠的再近也不会反感，甚至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相比起那俩人的默契，这点距离又算得了什么？
    想要了解更多和他有关的事，这份情感强烈到足以忽视所有的羞涩与懦弱。
    她抬起头来，第一次以无比炽热的眼光直视洛十七那双金色的眼眸。
    那眼神太过直白，将心中汹涌的情感表一并诉说，洛十七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总是关注着曼珠沙华，仔细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为她着迷，同时又希望这份情感能获得回应。
    现在，那只在梦中才得以出现的情景就出现在眼前。
    她那前所未有的深情模样，比任何一刻都令人着迷。
    美丽的景象如此虚幻，简直叫人不敢相信。
    洛十七下意识搂紧了曼珠沙华的细腰，生怕一不小心眼前人就会消失。
    腰间传来的力度很大，被宽大手掌覆盖的地方热的发烫，可即便如此，曼珠沙华依旧没有丝毫退缩。
    她踮起脚尖，身体随洛十七的动作开始舞动。
    脚步轻盈，身姿曼妙。
    最简单的动作，踏出最柔美的舞步。
    他们时而贴近，时而在旋转跳跃中远离。
    大开大合的动作，搭配上轻巧的的节拍，让本就美好的舞蹈更加令人陶醉。
    这一刻，曼珠沙华终于理解双人舞曲的含义。
    当距离拉近时，哪怕身子挨得再近，眼神再深沉，看似毫无规律的舞步也能保持适当的距离。
    要是动作幅度再大一点，二人虽暂时远离，可在舞蹈中那份难以言说的默契却将距离无限拉近。
    怪不得洛十七在练习跳舞的时候总是毫无顾虑，当身体随节奏律动，视线被对面全部占据，内心也不会有丝毫动摇。
    因为对方的身影早已深深烙印在脑海中。
    就像他们的关系，哪怕再暧昧，心意再强烈，也能始终保持相应的距离。
    想要更了解更多，想要紧紧拥抱，这样的心情和期望给予对方相应的尊重与自由是相同的。
    他丧失了全部的记忆，她封闭自己的内心。
    他们都有不曾了解的过去。
    连自己都无法理解，又怎么能明白对方的心情呢？
    曼珠沙华在逃避，她觉得仗着洛十七失去记忆，只能将自己视作唯一依靠的情况俘获他内心的做法十分狡猾。
    洛十七有属于自己的过去，可即便没有那些过去，他的品行依旧不会改变。
    纵使想起遗失的记忆，他的心意始终如一。
    曼珠沙华坚信这一点。
    她眼前的洛十七由过去和现在塑造而成，哪怕失了记忆，身上也必然会有从前的影子。
    拥有完整记忆的他，才具备完全的人格。
    他那么强大，却因为失忆只能被困在曼珠沙华的身边。
    鸟儿只是暂时关在笼子里，如果始终锁住它不愿放手，那么总有一天，当它重新挥动翅膀飞上高天，随之而来的必然是惨烈的坠落。
    洛十七是这样，曼珠沙华也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都应该有完整的人生，无损的记忆，哪怕过往没那么美好，现实很糟糕。
    不愿去回想，拼命想要遗忘，甚至有可能自发将记忆封存。
    可即便如此，曼珠沙华和洛十七也不应该活在未知的恐惧中。
    曼珠沙华害怕封存的记忆中隐藏着某些疯狂的东西，这才招惹到格鲁塞尔，还连累了洛十七好几次。
    她担心洛十七总有一天会想起以前的事，然后会为了某种原因从自己身边离开。
    洛十七看似天真乐观，其实心里同样隐隐不安，害怕终有一天回想起失去的曾经，到那时或许会不得不和曼珠沙华分别。
    心中的顾虑太多，因为过分在乎对方，反倒让这份真挚的情感有了隔阂。
    曼珠沙华不想这样，洛十七也不愿意。
    到了舞曲高潮部分，曼珠沙华与洛十七拉开距离，身着血红色连衣裙礼服的她在通体深红的巨树下旋转，亚麻色长发随着周身的气流飞扬。
    她就像一颗绚烂的焰火，在夜空中肆意绽放光彩。
    此时此刻，她内心的花火同样在肆意燃烧
    “十七，试着去找回属于你自己的记忆吧。”一段优美的舞姿过后，曼珠沙华大汗淋漓的回到洛十七怀里，手牵着手继续他们的双人舞步。
    到那时，我也会坦然接受自己的人生。
    哪怕过往充满苦痛，未来注定坎坷，他们也有权力知晓完整的自己。
    逃避也好，直面罪责也罢，就算整日沉浸在过往中难以自拔，那都是他们的选择。
    “嗯。”洛十七点点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曼珠沙华，眼里满是温情。
    没有音乐，没有灯光。
    将这一方天地作为舞台，满心满眼都只装得下对方。
    洛十七胸中鼓动着灼热的气息，心脏为身前人疯狂跳动，长久以来极力压制的魔力在这一刻有了明显松动。
    周围的冰雪在加速融化，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以他们二人为中心，正在褪去雪白，染上初春的温暖色彩。
    高温化作灼热的气流，吹落鲜红的树叶。
    曼珠沙华的心意在这一刻牵动染血的巨树，粗壮的树干轻轻晃动，纤细的树枝微微摇摆。
    还有飘落的鲜红树叶，飞舞在二人身旁，衬出迷人的身姿。
    耳边能听到树叶相互摩擦发出的“沙沙”声，还有胸中不断加速的心跳，仿佛是这世间最动听的乐声，为这曲优美的舞蹈带去全新的节奏。
    他们用胸中无限的爱意与热情来演绎这支舞蹈，连天地都为之动容。
    在收尾阶段，曼珠沙华和洛十七相互行礼。
    没有任何语言和眼神上的交流，他们彼此相拥，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一个不算亲密的举动，却已胜过千言万语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