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光芒缓缓散去，曼珠沙华睁开眼睛，发现四周一片漆黑。
    “有人吗？”她试探性地问道。
    声音回荡在空中，看样子这里是一座相对空旷的大厅。
    这时，黑夜中不约而同亮起青色和金色两道魔法光芒，是道尔和洛十七。
    凯瑟琳那的万物生息魔法似乎能让她哪怕在这等黑夜里也能自如行走。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他们三人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曼珠沙华身边。
    “大家都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我可以帮你们检查。”经历过刚才那种紧急情况，现在无论发生什么，曼珠沙华都格外警惕，生怕一不小心，就有人当场一命呜呼。
    “我的心口有点闷，能不能帮我看一下？”洛十七估计是害怕，主动拉开衣襟，露出宽广的胸怀。
    “我能感觉到你没事。”曼珠沙华漂亮地无视了这一提议。
    “为什么？你都没有好好检查。”洛十七显得有些沮丧。
    “先察看一下周围的情况吧。”她刻意避开洛十七那惹人垂怜的目光，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被轻易引诱。
    这里光线很差，唯一的光源就是道尔和洛十七的魔法，偏偏因为曼珠沙华心生歹念之后为了保持理智婉拒洛十七，让他闹起了别扭。
    谁要是让他放出金色火焰照明，那是一万个不愿意。
    无奈之下，其他人只能自己摸索。
    曼珠沙华拿出小刀在手上划开一道口子，让血液朝四周蔓延。
    这是她惯用的侦查手段，可以知道这里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圆形空间，几乎相当于一片广场。
    墙边好像什么圆柱形的物体，密密麻麻地贴在一起。
    在摸索中，曼珠沙华的手不经意间碰到某个机关，只见眼前耀眼夺目的青色光芒闪过，整个空间忽然变得明亮。
    “这是什么？罐子里怎么这么多人！”
    “我的天，他们都长的一模一样！”
    道尔和洛十七先后发出尖叫，这倒不怪他们，毕竟眼前的这一幕十分惊悚：
    大厅里靠墙整齐摆放着数不清的高大罐子，里面盛装着大量淡绿色的液体。
    而每一个罐子里，都有一位赤身裸体的银发少女，脖子以下小腿以上的部分被不透明的坚硬材料挡住。
    最重要的是，她们都有着同一张面孔。
    说是和洛十七很像可能不太对，准确来说，她们都是女性，应该说更偏向此刻正在流光城的无心一点。
    在圆形大厅中央，堆放着许多泛黄的纸张，密密麻麻全是字。
    曼珠沙华顺手拿起一张，并读出上面的内容：“我已经无法忍受孤独，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彻底疯掉，既然如此，不如试着仿照（此处为空白）的样子为自己创造伙伴。”
    曼珠沙华刚读完，纸张就化成粉末当场消散，看起来是做了什么特殊处理。
    从上面的信息不难看出，有谁在这里做实验，想要仿照天空祭司的模样为自己创造一位伙伴。
    那个人的名字就在上面，但奇怪的是曼珠沙华根本读不出来，就好像以人类现有的文化水平既无法理解那几个字，也读不出来一样。
    很明显，上面提到的这个人就是天空祭司。
    曼珠沙华清冷的目光扫过墙边排列整齐的罐子，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那么多几乎一模一样的罐子里，只有一个尤为特殊。
    里面照样盛满了淡绿色的液体，却不见浑身赤裸的银发少女。
    毫无疑问，这里就是无心诞生的地方。
    而创造出这一切的人，就是传说中的精灵女王夕月。
    上次不小心掉进的蕾娜斯墓同样是她的杰作，记得当时，她曾说过自己会在亚斯兰王国各处留下遗迹来着。
    现在看来，这座大堂就是她的杰作。
    确切来说，应该是她为了制造出无心而建立的实验室，也就是所谓的复制体实验。
    随意地翻阅了一下其他的资料，里面大多记载着夕月为了制作魔法人偶所做出的努力和实验记录，当然都以失败告终。
    “第七次尝试，实验体只是一具空壳。”
    “第二十次尝试，实验体能对一些简单的指令做出反应，就结果看来依旧离成功还很遥远。”
    “第三十二次实验，我参考了圣灵诞生的条件创造出全新的实验体，她拥有自我意识，却缺乏身为人类的情感，以防她变成诸神复苏的躯壳，我决定将其抹去。”
    “第五十次实验，这次意外吸取了一片区域全部的生机，但意外总能创造惊喜，我仿照（此处文字无法被大脑接受）的样貌创造出一个全新的个体，她拥有活的灵魂，是与（此处文字无法被大脑接受）截然不同的存在。”
    之后再没有别的记录，说明在创造出无心之后，精灵女王夕月停止了实验。
    读到这里，曼珠沙华冷汗直冒。
    谁能想到，在所有人眼中象征祥瑞与幸福的精灵女王居然有过这么疯狂的举动。
    她为了排解孤独尝试复活曾经的伙伴，却在一次次失败的尝试过后创造出拥有相同面貌、灵魂却截然不同的魔法人偶无心。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无心，曼珠沙华恐怕根本无法相信这些实验记录的真实性。
    精灵女王无意中支付了某种代价，从而创造出活生生的人。
    而且，精灵女王拥有永恒的生命，如果无心的存在是为了排解寂寞，那这些魔法人偶在设计之初恐怕就被赋予了永恒的生命。
    难怪无心的外表一直不会随时间改变，明明拥有人类的外表和情感，与其他人无异常。
    只不过，要创造出无心，必然要支付极大的代价。
    所谓“一片区域的生机”是什么暂且先不提，无心说过她从诞生起至少过了一百年，也就是说，这座建筑是至少一百年前的产物。
    他们能够突然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之后的一百年里，精灵女王夕月一定对这座废弃的遗迹做了某种改造，才能让偶然触发法阵传送的众人来到这里。
    可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仅仅只是想让洛十七继承魔法人偶的禁忌研究吗？
    又或者，她在那之后心态发生了些许变化，比如有无心的陪伴不再因孤独变得疯狂。
    想到这儿，曼珠沙华立刻对洛十七道：“可以尝试着用魔法焚烧这堆资料吗？”
    “这些要全部烧掉？”洛十七看了一眼地上堆积如山，只是被粗略翻阅过的宝贵研究资料。
    “对。”曼珠沙华点点头。
    看她这么认真，洛十七也不好说什么，于是放出金色火焰，将这禁忌研究所留存下来的资料尽数消灭。
    在火光中飞舞的纸屑朝同一个方向汇聚，最终化成一本厚厚的典籍。
    “我果然猜的没错。”曼珠沙华欣喜地拿起那本一看就不简单的古籍：“不知道精灵女王这次又留下了什么线索。”
    洛十七只恢复了少部分和蕾娜斯一起生活的记忆，并没有主动提起精灵女王夕月。
    但从她修建的蕾娜斯墓不难看出，他们应该非常熟悉彼此。
    或许在这本古籍里，能找到更多线索。
    曼珠沙华轻抚书面，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次无论研究资料还是眼前的古籍，都是用亚斯兰王国文字写就的，而非只有洛十七才能看懂。
    书的封面上清晰地写着一行字：
    我们的敌人是诸天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