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语语的脑海全部都是默克法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脸色苍白的样子。
    到了医院，竺语语直接被请进了会议室。
    在手术之前，手术的各种风险都是要给患者的家属交代清楚的。
    看着用A4纸印着的一张一张的手术可能遇到的风险，她的心已经凉了半截了。
    开颅手术就算放到这样的大医院，成功率都很低。
    这次的主刀并不是宋耀之，宋耀之专门请来了世界上做开颅手术成功率最高的医生。
    他的手术成功率是百分之四十。
    看着这一串串数字，现在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让竺语语把所有需要签字的地方都签完之后，她出去了。
    因为办公室里还要进一步研究手术方案。
    重症监护室里，竺语语穿着蓝色隔离服，坐在默克法的病床前。
    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就连嘴唇上都没有了血迹。
    他的头发早就被剃光，身上插满了管子。
    其实在之前，竺语语幻想他们父女相认的样子。
    或者是抱头痛哭，或者是自己先冲着他发一通脾气，问他为什么当初不要他，再原谅他。
    而她现在剩下的，只有心疼。
    “爸爸，你能听到吗？”她握住默克法的手。
    “你知道我这么多年受了多少委屈吗？”
    竺语语把她从记事起到现在，受过的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不对，应该是从记事起到嫁给宋耀之，嫁给他之后，竺语语就再也没有受过委屈。
    小到竺母因为她多吃了一口菜就把她打一顿，大到竺母道德绑架她。
    “我好恨你，恨你扔下我，我一定要把你救回来，把所有我受过的气都撒到你身上。”竺语语哽咽道。
    她用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她现在穿着防护服，带着护目镜，掉了眼泪不能擦。
    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到了，外面已经有护士在做手术示意她出来了。
    竺语语叹了口气，轻轻趴在了她的耳边：“爸，如果你醒过来，你不仅会有一个女儿，还会有两个很可爱的外孙。”
    “求你了。”
    最后落下三个字，她出去了。
    她出去了还没十分钟，默克法又犯病了！
    巧的是在科室里开会的全部医生刚泰伦好方案往这边赶。
    主刀医生是在外面请来的，宋耀之在陪着竺语语。
    两个人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宋耀之看着旁边的小姑娘，眼里满是担心。
    看着外面的天色由黄昏到黑夜，再到天边逐渐泛着亮光，这个手术持续了十个小时之久。
    这四个小时内竺语语一直保持紧绷的状态，眼睛就没从手术室前亮着的灯上离开过。
    在天边开始完全染上阳光的那一刻，手术室的灯灭了。
    竺语语像是触电了一般，在灯灭下的一瞬间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宋耀之，手术结束了。”
    她守在手术室门口，等着医生打开门。
    五分钟后，门被打开。
    护士推着病床从手术室里走出来。
    后面跟着主刀医生：“手术过程非常顺利，血块都被清除。”
    竺语语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红了眼眶，终于...没事了。
    “但是。”医生皱起了眉头，“什么时候醒过来，还是要看病人自己的情况。”
    “情况好的话两周内，情况不好的话...”
    医生没再往后说，竺语语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那医生他大概有多少概率可以醒过来？”她还在抓着医生追问。
    医生看向宋耀之，朝着宋耀之使了个眼色。
    他抓住了她的手，往自己怀里拉。
    “语语，你先别急，这种事情急不得，你先跟我回病房看看他。”他的语气很轻，像是在安慰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
    默克法的生命特征已经基本稳定了，在重症监护室里面待了三天后就回普通病房了。
    宋耀之给定了VIp病房。
    一开始竺语语是拒绝回家的，她想在医院里面留下照顾默克法。
    可是她的肚子已经五个月了，单单是挺着一个大肚子就已经够累了，更别说在医院留下，照顾病人了。
    宋耀之哄了好长一会儿，才说服竺语语让她回去。
    还专门给默克法找了一个康复中心的护工，好让她放心。
    现在的情况终于乐观一点了，京城算是可以平静一段时间，但是西洲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肖落坐在中心大厦的顶层，手里拿着红酒杯。
    “肖少爷，您没有伤到吧？”助理在一旁小心询问。
    肖落脸上露出一个痞笑，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平板，平板上反复播放着那天晚上拍卖会爆炸的视频。
    那天，展馆里面所有的文物都被炸坏，众多参加者工作人员遭遇此难。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就是没有人死亡。
    肖落垂着眼，反复观看那段默克法被砸的片段。
    “老不死的东西，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一天吧，你等着，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后面还有你好受的。”
    这句话他是咬着牙一字一句说出口的。
    他继续道：“我让你调查的那件事情怎么样了？”
    助理点了点头：“资料都查到了，她在西洲大学，计算机系的。”
    肖落点了点头，这一步是他没预料到的。
    陈晓过来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陈晓为什么会过来。
    “明天她会去市政大厅作为学生代表听会，名额我要过来了，您到时候直接去就好了。”
    “肖少爷，张医生到楼下了。”助理道。
    “让他上来。”
    五分钟后，楼顶上。
    “张医生，手术怎么样啊？”他递给他一杯酒。
    张医生接过酒杯，笑了笑：“肖少爷的命令我敢违反？放心，那个老东西死不了。”
    “那就好。”
    一阵晚风吹过，高处的风更凉。
    “不是我说，肖大公子，你心真狠，他好歹也是...”
    张医生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传来。
    肖落直接捏碎了手里的酒杯：“他也配？我就是想看痛苦到死的样子，我就是想要折磨他！”
    他心里的恨意像是要溢出来一般，眼眶瞬间变得猩红。
    没错，那场爆炸就是肖落一手组织的。
    他提前拿到了堂金大酒店的图纸，布置完炸弹后坐在角落里等着引爆。
    而这件事情的唯一受益者，就是宋谦。
    他趁这个漏网之鱼，知道了默克法和竺语语的关系。
    现在知道他们两个关系的人并不多。
    除了医院里的人，宋耀之，宋谦，爱丽，就是肖落。
    应该说，在这几个人里面，肖落是第一个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