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宣告结束，精神世界消散，那里的怪物也会随之消失。
大部分人没有完全被污染，他们会以为做了一场梦。
恐怖又深刻的梦。
精神力不稳定的，或许会出现发疯的情况。
但滨海医院副本已经完全落下帷幕，顾澄鸢与世界道别。
“唉，终于结束了。”即便是他，也不由长叹一声，活动着筋骨。
像是只懒惰猫咪，伸手打着哈欠。
他踏入白光之中，直到一切都被其吞噬。
世界只剩下白色。
白色。
白色。
还是白色。
长时间处于这个环境下，顾澄鸢的眼睛感到生涩，眼皮眨动的速度变快。
他自己也下意识想要闭眼。
但就在完全阖上的两秒，他的面前出现许许多多的裸男，他们双手放在胸前，紧闭着双目。
对，为了确保自己没有看错，顾澄鸢揉了揉眼睛。
半晌，恐惧之书惊恐的声音从心底传来。
[大哥！你怎么被抓去奇怪空间里了，啊啊啊，我检查不到您的情况，现在还好吗？]
[等会？啊，等会？您怎么没有穿衣服啊，谁搞得啊？不会公司还需要卖肉吧？]
顾澄鸢恍然发现，对，他自己也一丝不挂，连马赛克都不打，裸露全身的部位。
周围陆陆续续有人睁眼，少部分人被吓了一跳，议论声随之传来。
“这是什么情况啊？我刚刚不是才在游乐园里吗？”
“你们也是主播吗？我确定弹出副本后，就成这样了，你们也是吗？”
“啊啊啊天啊，为什么连衣服都不给，人家真的很不好意思啊！”
最后一句话总让人环视谢烛暝，当然，那家伙除了恶心自己外，平时似乎不是那么讲话的。
顾澄鸢收回视线，他大致了解情况。
在场所有人都是主播，而且根据神态判断，还都是参加第一轮的新人主播。
共同点是脱离副本，看来目前正处于某个夹层中，为脱离副本准备。
但连一件衣服都舍不得给，是否有些过于寒酸？
顾澄鸢闭上双眼，他没有欣赏裸体的习惯，决定靠物理隔绝辣眼睛的画面。
但一想到自己是全裸的状态，又极不适应。
类似洁癖的毛病触发，他活动肩颈，感觉有人靠近自己。
是谁？
难道认识自己吗，为什么径直走过来？
迫于对方的视线过于明显，犹豫片刻，顾澄鸢选择与之对视。
纤长的睫毛上沾着水雾，在一片白色的景象中，顾澄鸢的皮肤也是白皙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他的身上已经有了小块肌肉，既不过分壮实，也不会显得柔弱。
狭长的眸子不经意瞟过的时候，总有种勾人的错觉，四处留情。
当然，对于大部分怪物，他们无暇欣赏顾澄鸢的容貌，更多是还未看清楚，便被那双有力的拳头揍一顿。
王的美貌只有与之并肩的人才能欣赏。
站在顾澄鸢的男人身材高大，比顾澄鸢高出大半个头，起码超过190。
顾澄鸢发誓他对人类的身体没有任何兴趣，但不得不夸赞。
眼前的男人有着完美的肩颈比例。
一眼便能看出对方是经常健身的类型，但又控制得当，不会给人笨蛋肌肉男的感觉。
估计可以轻松抱起自己。
不对，为什么想这些？
顾澄鸢双手抱胸，被人用如此露骨的眼神注视后，他才恍然发现自己比较羞涩。
嗯，起码得把两个点挡住。
半晌，两人都未说开口，顾澄鸢最先耐不住性子，颔首道：“有事？”
神情不太友好，若是不了解的人，恐怕会被冷淡带刺的语气吓跑。
但男人的表情更加微妙，嘴角的弧度明显，含着笑意，仍不说话。
而从那眼神中，顾澄鸢竟然读出某种含义。
“我们认识？”顾澄鸢反问，紧接着，又摇头道：“不，我不认识你。”
男人跟着摇头，危险的眸子眯成月牙的形状，不知道再打什么坏主意。
意外熟悉的感觉。
顾澄鸢向后退了一步，摆出防御的姿势。
他极少数的情况才会如此，大部分敌人都不足以让他伤上心。
但面对男人，心中的警铃疯狂响动，顾澄鸢像是警惕的小兽，不停向后退。
“你是谢烛暝？”他笃定道，立刻确定身份。
谢烛暝轻笑：“是的哦亲爱的，没想到我另一种样子你也可以认出我，这么说我们是不是天造地设的缘分。”
“啊不...”顾澄鸢下意识否认，但又选择闭嘴。
可以的话，自己根本不想要这样的缘分。
他摆摆手：“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谢烛暝的脑子里总藏着事，知道的内容也远多于自己，顾澄鸢想打探消息。
可对方却遗憾地摇头。
“我很高兴亲爱的平安无事，但很可惜，我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过啊...”
谢烛暝不再说话，他明显的视线扫过顾澄鸢，露出一抹适当的坏笑。
顾澄鸢立刻向后退一步，险些撞到其他人。
奇怪的，即使是如此明显的视线，顾澄鸢也未感受到猥琐与刻意，反而是观赏精美的雕塑，以欣赏的角度品鉴。
不过算了吧，自己又不是美术馆的展品。
顾澄鸢抿着嘴，脸色微沉。
他几乎是命令的运气道：“转过去，不许看我。”
谢烛暝双手举起，无辜地转身，用宠溺地语气道：“好好好，亲爱的说什么都好，我这就转过去。”
“现在好了吗？”
还是不好...
顾澄鸢沉默，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就算谢烛暝转过去，那道视线还是刻在自己脑海中。
无法随意忘却。
好在远处的声音打断思考，才解决如此尴尬的局面。
“各位主播们，早上中午晚上好，我非常荣幸的告知各位，你们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正式成为公司的商品。”
“第一个副本赚取的所有财产，都将成为你的标签。”
“请主播们再接再厉，为公司获得更多的利益！”
公司的嘴脸毫不遮掩，对待主播，他们的态度像是对待一群牲畜。
衣服都不给予，站在高台上，以优越的态度审视一切。
“怎么这样...我们又不是畜生！”
“而且标签什么意思，我们的生命难道能用钱来衡量吗？”
直播间所有的财产竟是自己的牌子，明码标出价格。
而面对众人的抗议，公司方没有安抚，反而继续施压。
“难道不是吗？虽然各位的表现极为出众，但你们也得认知到某件事实。”
“你们永远是商品，公司投资了多少就得收获更多，当哪天，你的价值归零之时，也会被我们报废。”
所有人都经历一系列超乎常理的冒险，他们的身心疲惫，本就是怒气上头，被这么威胁，气焰更甚。
“我已经受够了！”
“是啊，我也不干了，不就是死吗？随你好了！”
他们都是曾有自我意识的人类，现在却被随意对待，纷纷选择反抗。
公司却淡然回答。
“好的，你们抗议我们没有问题，但请记住，公司不会偏袒不安分的商品。”
“若是你们不同意的话，将会一直留在这里，在这片白色之中，你们死不了，也活不了...”
“只能等待时间的消磨，等待，等待...哦，抱歉，你们什么都等不了，只有永恒的寂静。”
话音刚落，所有人保持沉默，抗议的声音在顷刻间消失。
他们能够叫嚣自己不畏惧死亡，反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但要精神永远被关在这里，那绝对是酷刑。
毫无疑问，所有人选择妥协。
公司方乐意见到这样的景象，又开始讲起道理。
“我们这么做也是有意义的，你们将要踏入新世界，而为了保证你们的服务对象，观众们的安危，我们必须检查。”
“公司方要检查主播是否携带异世界的物品，或是身上存在标记。”
长篇大论从那种狡猾的嘴吐出，在他的歪理下，仿佛这一切也是为了主播们好。
明明所有人都失去作为人的权力，被放置在此处。
顾澄鸢算是明白了，副本结束后布置这样的舞台，就是公司方的心理战术。
他们要让主播明白前后的差距，保持绝对的忠诚。
“真是让人觉得可恶，对吧亲爱啊？”谢烛暝眨眨眼睛，似乎在安抚顾澄鸢的情绪。
但顾澄鸢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他依旧是平淡的，漠视一切。
正当他准备回一句，公司的呵斥蓦然在头顶响起。
震耳欲聋。
“编号hUq0001号商品，顾澄鸢！你现在给我立刻跪下！”
“你身上...是不是携带了不属于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