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还是觉得，最好不要进隧道里面去。”
“你们来看看这个宽度，要是后面有车堵着，想要退出来都做不到。”
不和谐的声音依旧骚动着，部分主播不愿意前往隧道。
他们意识到未知副本的恐惧，反正只要攒够钱也能逃出去，大不了就给观众们卖卖萌。
不需要技术含量，也不需要精彩的直播内容，死忠粉也会打钱的。
他们不停祈祷着。
但主播们的猜想出错了。
“不，别，别走啊，求求你们了，我给观众老爷唱个歌怎么样？”
“对对对，你们看，这雾气越来越大，是不是很适合野炊？”
新人副本时的那句警告的话，不仅是说给主播听，更是一遍遍提醒观众。
告诉他们主播是低人一等的商品，是可以再生的资源，不需要有任何崇拜与保护的心理。
死去固然惋惜，但只要呼声足够大，立刻能复制相同的人。
仅仅是丢掉这部分的记忆。
有一部分主播喜欢投机取巧，想和观众聊天，或是才艺展示来掩盖自己胆小的性格。
这次观众的反应出奇一致，他们强烈要求主播进去。
没有商量的余地。
【平时你在外面划水，我看你这张脸我就忍了，这次名字叫幽鸣村，你连村都没进想要我打钱？】
【做梦吧你！平时老子对你们好一点，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退钱！退钱！】
【哈哈哈，这里的所有主播肯定都得死，没关系的，你们会成为珍贵的攻略资料。】
【有点无聊了，溜走。】
类似的弹幕在屏幕上划过，官方减少推流的信息同样弹出，成为最后的导火索。
“没有办法了...去吧，走吧，快走啊！”
计划失败的主播催促着，面色阴沉。
二十多人的团队却只有一辆车，对于接下来的做法的确会存在分歧。
顾澄鸢早有预料，对眼前的现象不感到惊奇。
他漫步行走在队伍后面，白雾越来越浓密，可见范围内，只有四人的身影。
“你们在后面对吧？”
“前面有人吗？有人的话可以吱一声吗？”
野外没有明显的路，唯一的指标只有脚印，有些主播的理智值严重下降，已经出现伸手乱抓的情况。
他们的眼球充血，怒视着前方，大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被抓伤的只有主播同伴，而在短短的一段路里，已经有三人出现疯癫的状况。
其他人再次将口鼻捂住，大声斥责道：“都怪你，就是因为你说没有问题，现在才会变成这样！”
“对，肯定是雾有问题，传说中都是这么说的，我早就查过了。”
发疯的人需要三人合力才能按下，其他人也被恐惧吞噬，将顾澄鸢当作出气筒。
他们本来是想挑事，却见顾澄鸢缓缓离开，连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们。
“你！”主播们气急败坏。
一开始的指责可能是节目效果，现在是真心实意的。
“你以为自己是团队的老大吗？”
“说起来，这家伙的直播经历是最少的吧，这次才是第二回？”
“大家不要跟着他走，他肯定不安好心。”
顾澄鸢未被激怒，他缓缓转身：“你们最好不要跟着我。”
话音刚落，便被涌动的白雾吞噬。
主播们：！！！
“切，得意什么劲，不跟就不跟呗，说的我们好像没有眼睛一样。”
但结果却是众人足足走了一刻钟，视野的最前方一直是那辆大巴，却无法走近。
用力奔跑后，也无法离目的地缩短一分一毫的距离。
等到他们像是溺水的狗，喘着气扶住大巴的铁杆时，却见顾澄鸢等人已经坐在里面。
......
“还有这种事？”
好消息是直播间的人气上升。
坏消息是自己快被累死。
更何况白雾中还存在怪物，几人更是胆战心惊，时刻注意周围的动静。
理智值下降的消息也接连弹出，可不是好信号。
若是再下降一点，八成会威胁到生命。
“哈...哈。”不仅如此，他们还要把发疯的同伴绑起来。
顾澄鸢的视线扫过，其中最稳定的主播是那群保镖，尤其是围在中间的大少爷。
像是在外郊游，闲庭信步，连一滴汗水都没有滴下。
“喏，到车上了，你去开车吧吗，记得开慢点，这种便宜货不适合我，开快了晕。”
大少爷颔首，省去众人投票的时间，直接命令保镖前去开车。
方才开车的司机惨死，第一排的人下场也不美好，无人愿意接手这块烫手山芋。
对待大少爷的命令，自然没有半点反抗。
疑惑的是，保镖竟然也没有拒绝的意思，规规矩矩坐在驾驶位上，发动沉寂许久的引擎。
“轰隆轰隆。”
后车的发动机传来声音，其他人缩在座位上，隐约觉得不安。
“要不还是。”
一句算了没有脱口，大巴已经平稳向前行驶，进入隧道内部。
“呃，没事，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不会有的。”主播们真心祈祷着。
队友的惨状历历在目，抛去演戏的成分，他们的内心的确在颤抖。
对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事情穿测不安。
[所以人类就是胆小啊，刚刚还是那副得意劲，感觉什么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没想到如此微小的意外，却让他们这么胆怯？]
顾澄鸢的脑袋靠在窗户上，闻言与小弟分析。
“他们的反应的确过激了，不过是理智值下降的原因。”
“硬要说的话，刚刚的意外也不算小，死了七个人呢，能不乱吗？”
就是不知道蛊女去哪了。
难道死在外面了？
顾澄鸢猜测不到，总之她不在这辆大巴内，其他人也没注意到某位失踪的同伴。
其他主播如临大敌，手里攥紧法杖，符咒，或是其他武器，警惕地望向窗外。
尤其是方才说话的和尚，手里盘着佛珠，不断念着经文。
反反复复。
可眼前除了窗外不断掠过的景色，一切都静悄悄的，没有任何躁动与意外。
幽鸣村的隧道是安全的，所有人都在内心祈祷着。
“不行，不行啊，这是死路，绝对是死路。”
算命的那位不停摆弄手中的铜钱，像是算出惊世骇俗的结果，眼里尽是惊恐，嘴里不停呢喃奇怪的话语。
朱豪说这家伙是疯子，不用搭理，但过于惊恐的话语还是影响其他人。
和草木皆兵的主播相比，顾澄鸢的态度过分悠闲。
有着天壤之别。
沉重的眼皮逐渐阖上，到处弥漫恐惧的味道，让他感觉泡在香甜的蜜罐里，昏昏欲睡。
仿佛下一秒便能入睡。
李逸达佩服顾澄鸢的心态，由衷感叹道：“你竟然准备睡觉了？”
“还是说，你觉得接下来没有危险了？”
汽车颠簸，对方扶着座椅，从前排缓缓靠近，带来其他人的视线。
“我看过地图，离幽鸣村只剩下10分钟的车程，如果顺利，眼睛一睁一闭就到了。”
“如果不顺利，那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顾澄鸢诚实回答，他正处于行驶的车中，隧道狭小，还有各种垃圾，就算是选择跳车，也会撞到各种地方。
问题不是他能够解决的，或许休息是更好的选择。
李逸达耐人寻味道：“这是你的直觉，还是...”
就像是刚刚穿梭白雾时，顾澄鸢的方向感超乎常人，他眼前的路明显与顾澄鸢不同。
仿佛只有他能看见真相，其他人的双眼皆被蒙蔽。
谢烛暝再次抬手，拦下过分靠近的某人：“请你注意分寸。”
“如果你再靠近亲爱的，我可就不客气了。”
李逸达露出惊讶的神情，盯着谢烛暝那张脸看，良久才猛地拍巴掌。
“哦，抱歉，的确是我唐突了，你好好休息吧。”
话音刚落，便回头朝自己座位走去。
离开前装模作样的鞠躬，这副皮囊甚至遮不住内心的虚伪。
快要溢出来。
一直自言自语的朱豪凑过来，他坐在前排，想要说话必须得弯腰。
他对李逸达的评价增添几句。
“他被别人称作千面狐狸，大哥，你一定要小心啊。”
谢烛暝二话不说，将顾澄鸢揽到自己怀里，“你也注意一点，别随便凑近乎。”
“切。”朱豪撇嘴，故意道：“谢烛暝这人思想有问题，来副本根本不想好好讨好观众，满脑子只有恋爱。”
谢烛暝听后却自豪地笑了，将顾澄鸢搂得更紧。
“怎么说，这句话我可爱听了，我还是很乐意和亲爱的捆绑的。”
顾澄鸢：......
“唉，我要睡觉了，没事不要吵我。”
莫名的困意席卷大脑，也不知白雾是否真存在问题，导致大脑无法正常思考问题。
顾澄鸢需要靠睡眠重启，而在他的世界渐渐归于黑暗之前。
一双手，扒在了窗户外面，伴随着微弱的震动声。
紧接着，无数张手挨个出现，“啪啪啪”的脆响中，将视野全部占据。
只剩下一片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