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铭野听了傅敬文的想法，更犹豫了。
    他看向苏白芷，见她神色淡然，像事不关己。
    但其实，他能看出来，这两个方案都是出自苏白芷的手。
    苏白芷：“段先生，你们做生意的信奉富贵险中求，
    要想得到最好的结果，总要冒险的。”
    她在空间模拟了两次手术，现在手术成功率已经提到八成了。
    不过在方案中，她只写六成。
    她在赌，赌段老先生跟她一样，愿意搏一次。
    拖着一堆霰弹活到七十，还不如搏一搏，全取出来，舒坦地活到八十。
    当然，前提是手术成功。
    段铭野看她的目光深了几分，他觉得陆北宴娶的妻子有点疯魔。
    苏白芷迎视他审视的目光，毫不畏惧。
    气氛一下凝固了，谁也没说话。
    最后还是段铭野忍不住：“明天你们查房时，由我父亲决定。”
    傅敬文暗暗松一口气，刚才段铭野身上释放的气势，压得他差点喘不过气。
    他瞥了苏白芷一眼，见她淡定自若，嘴角扯了扯。
    简单寒暄几句，段铭野让管家送他们回酒店，
    转身回书房，打电话给国外的心外科专家。
    回到酒店，苏白芷进浴室洗完澡，躺在床上就秒睡。
    今天她相当于做了两台手术，耗费太多精力了。
    空间模拟手术，一旦进入模拟状态，时间就处于缓慢流动状态，
    两台手术三十多个小时，等她从空间出来，外面刚过了一个小时。
    陆北宴还没回房，正在另外一个套房接父亲的电话。
    陆齐庭简单问了段休止的情况，又让他提高警惕。
    香山澳的各个帮派都不是好惹的。
    段家能在香山澳扎根，除了海外势力的震慑，还有段休止的狠辣手段。
    现在段铭野接手不久，有太多人蠢蠢欲动，想取而代之。
    要不是段休止威望还在，估计现在已经乱起来了。
    “老陆，你也别太小看阿野那小子了，跟我比他是差了点，但跟其他人比，也算人中龙凤了，
    他手段不会比他老子差到哪，不信你们就等着瞧。”陆北宴挂断电话后，把人重点部署在医院。
    这个时候哪个帮派出头，就等着被段铭野用来扬名吧！
    杀鸡儆猴，这么简单的立威手段，段铭野不可能不知道。
    段伯父今天谦虚地夸老爷子，他可不认为段家人是真菜。
    如果连自家人都以为段铭野是花架子，那他的隐藏就算成功了。
    此刻，
    医院地下三层，
    卡尔奄奄一息，还奢望段夜歌能救他出去。
    他甚至希望段夜歌能替他传消息给麦瑟。
    卡尔并不知道，段夜歌跟他关在同一个地方。
    一道白光射入，
    他眯着眼睛，看不清走进来的是谁，心里期盼是来救他的人。
    背着光，他只看到对方大概的轮廓。
    啪嗒！
    地下室的灯光打开。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被熏香破开，像佛寺中焚香的味道。
    卡尔看清来人，瞳孔瑟缩了一下。
    段铭野左手戴着一串佛珠，与他淡漠的气质截然不同，太过突兀。
    他不信佛，佛珠是母亲留给他的，是让他把戾气收敛起来。
    今晚他得让自己的好二姐输得心服口服。
    “卡尔，你是在等我二姐来救你吗？”段铭野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人。
    他拿着消音枪，对着卡尔的心口附近开了一枪，避开心脏，只擦过边缘。
    “不……”
    段夜歌从黑暗冲出来，手脚都被铐上了。
    段铭野对准卡尔的太阳穴，直接开枪，没给他们叙旧的机会。
    随后他把枪扔给管家。
    “段铭野，你是魔鬼……”声嘶竭力地咒骂声传来。
    段夜歌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她不认识陌生的弟弟。
    准确的说，是另外一个像父亲的弟弟。
    地下室的一切很快被人收拾干净，像从未有人出现在这里。
    隐藏在夜色中的一切，随着黎明的到来，都将无处遁形。
    查房后，
    苏白芷留在病房内，旁边站着傅敬文。
    早上陆北宴已经跟她说了，段家人知道做手术的是她。
    那她就没必要藏着掖着。
    段休止脸色很苍白，看着没什么精神，目光却锃亮。
    他正在翻看手术方案，看完暗暗心惊，这样的手术方案，她竟然敢送到病人面前？
    像天方夜谭一样。
    目前还没有人能把身体里所有的霰弹取出来。
    他认识不少外科医生，但没人像苏白芷那么疯魔。
    没错，就是疯魔。
    “苏医生，你赌这一把，就不想要彩头吗？”段休止目露欣赏，他就喜欢敢于挑战，且还兼具实力的年轻人。
    段铭野想出声阻止，却被父亲一个眼神压下。
    “彩头当然想要，段先生愿不愿意跟我搏把大的？”苏白芷知道他同意了，也没再多顾虑。
    在香山澳，谁不想搏一把，直接改变命运？
    段铭野瞥了好友陆北宴一眼，眼神像在说，这么狂妄的老婆，你小子确定能压得住？
    陆北宴淡淡看了他一眼，神色淡然。
    他媳妇当然有狂妄的资本，整个陆家就是她的底气。
    段休止来了兴致，示意苏白芷继续说。
    苏白芷却不急着说，把手术同意书递给段铭野，让他签字。
    段休止唇角缓缓扬起，心情莫名地舒畅。
    这把他输定的，还输得心服口服。
    他突然觉得，多活几年挺好，说不定能看着这些年轻人，破开新局面，走出一条独属于华夏的发展道路。
    段铭野接过手术同意书，直接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心痒痒的，被苏白芷说的彩头吊起来了。
    “如果手术失败，我就把手上十几个药方全给段家的制药集团，”苏白芷把早就准备好的药单递给段休止，
    “当然，即使失败，您的生命不会受威胁，只是还得像现在一样，靠止痛药维持，
    但如果手术成功，你们这个医院的所有医疗设备，送一模一样的到西南军区医院，
    还有段家实验室最新研发的新药，以最低价卖给华夏。”
    段铭野瞪着苏白芷，觉得她疯了。
    这种用命搏的彩头，她竟然敢狮子大开口，她知不知道段家实验室研发的药品品类有多少？
    几乎覆盖整个欧美市场。
    段休止看完药单，瞳孔剧烈紧缩：
    “按你说的，我愿意搏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