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英魂儿都跟着儿子女儿飞了。
    丽红这个孽障啊！
    跌跌撞撞从墙根试着扶着墙走。
    今天叫女儿劈头盖脸好一通教训，这简直就是打破了陈英对母亲以及女儿地位长久以来的刻板印象。
    换任何时候，就她而言，女儿本就低母亲一级。
    可……
    金丽红是她生的，跟那些虚无缥缈的玩意比起来，她现在更在乎的是丽红的生命！
    小犊子啊！
    “妈……”嘴唇抖的跟缝纫机似的。
    顾母伸手去摸儿子的眼眶：“野蛮人！怎么能把人打成这样啊，得告他们！”
    满屋子的警察就跟看戏似的，看完了该干啥就干啥。
    想着这下好解决了。
    躺着的那个也不肯装不能动了，现在此刻也从植物人状态恢复过来了。
    顾以真还在对着大门破口大骂：“……高攀我们家，臭破鞋！”
    陈英真的是用尽浑身的力气，冲到顾以真面前，扬起手对准那张脸狠狠扇了下去。
    刚刚有人说这女的打丽红，她就是强忍！
    那个小犊子再不好，她都没打过！
    说两句就得了，你还动手，你是生过丽红还是养过丽红？
    “亲家母，这件事我跟你们家没完，我现在就去以林单位找领导说道说道，一个堂堂七尺男子汉就伸手打女人？什么话都是你家讲出来的，现在你拿不出来证据，我铁定跟你们没完，不给我个说法，你看看我能不能饶了你们家！”陈英发狠。
    别的什么都行，这都动手了！
    打金城就算了，那是互殴。
    打丽红做什么？
    难不成丽红还能殴打顾以林？
    “你个老泼妇！”顾以真脾气上来，连陈英一起骂。
    陈英也不怕眼前人撒泼，扯着嗓子直接对着干：“你有没有家教？你母亲还在这里，你就对着我这个长辈破口大骂，你让这么多的警察看着，脸上热不热得慌？”
    顾母：“……”
    理，好像转了个儿。
    这不对啊。
    挨打的是她儿子，现在有损失的是他们顾家！
    介绍信拿着，双方自愿到场，赶在午饭前这手续就办了。
    金丽红拿到手续，头都没回，直接走了。
    多看那人一眼，她都觉得少活十天！
    为了那种人让自己少活，不划算。
    跟那种人狗咬狗一嘴毛，她也恶心！
    顾以林看着前妻离去的背影，一脸憋屈留在原地。
    这与所想完全不同。
    至少想象当中这个婚不该这样离，怎么样也得叫她求着自己。
    还有，丽荣的事情金丽红知道多少？
    这个女人，她明明都知道了还这样不吵不闹，甚至一嘴都没有提过……顾以林只觉得金丽红太可怕了。
    这女人心思就跟湖底似的，你永远摸不清这水到底有多深！
    憋屈不憋屈先不说，至少这婚离了，也成吧。
    只是……
    陈英找纺织厂去了。
    进了大门就找领导，挨个领导找，见了领导毫不害怕，气焰特别强，对着领导就喷。
    主题只有一个，你们单位培养这种能打女人的废物，你们当领导的干什么吃的？
    原本就是小范围的丑闻事件，被陈英这样一闹，闹的领导们都知道了。
    不知道也不行啊！
    那女人就跟疯了似的，见到人就发疯！
    中午大家下车，她还在停车场堵通勤车，扯着嗓门骂着顾以林骂单位骂领导骂纺织厂。
    大家：“……”
    自行车厂就紧挨着通勤停车场，那块嚷嚷，这边也都知道了。
    工人下班推车。
    “谁骂人呢，我听着都骂好半天了！”
    这家伙！
    这个厉害啊！
    要么就说，有些老年妇女不能惹！
    嗓门大不说，战斗力还强！
    完全不在乎脸面！
    另外一个人看了眼四周：“……还不知道呢，都传遍了……说是娶了个漂亮媳妇，人家直接杀到单位工会要开介绍信闹离婚，出了厂大门就在下坡那边角，把老婆好个打，据说把牙都打掉了，现在闹腾的是前岳母……”
    车上等着下班的人也是被迫听着骂。
    若是有人敢出来还一声，陈英骂得就更狠了！
    领导见她这副疯样，叫人也别管了，就让她骂，骂累了就肯走了！
    *
    “回去好好休息吧。”金城看见过妹妹发飙的样子，现在说话都是小心翼翼。
    这家伙！
    真像他妈！
    过去没觉得像！
    金城对母亲的印象就是……他妈是个特别能赔礼道歉的人，但若是谁冤枉了她，陈英敢对着连骂三天三夜！
    你说她什么都行，唯独不能冤枉她！
    上小学，因为什么事被老师家访，好像是说怀疑他拿了别人什么东西，金城记得他妈当时对着老师就开喷，喷完还不算追着老师骂，老师鞋都跑掉了。
    后来事情查清楚了，他妈又跑到学校里骂了半天街。
    这样的母亲……让他有点说不上来喜欢。
    但能理解。
    他大姨也好，老舅也罢，虽然绝口不提以前他爸做的事情，但只要聊到钟文涛附近的事情，脸色就会变得特别难看。
    妹妹丽红呢，打小就是个漂亮小姑娘。
    嘴不一定有多甜，但是个斯斯文文的孩子。
    就金丽红嘴里能讲出来那么多抱怨的话？
    金城完全没想到！
    想到这儿吧，又觉得想笑。
    真的假不了！
    这是他妈的女儿没错，嘴巴厉害得很！
    “你笑什么？”金丽红见她哥嘴角持续上扯，她调转枪口对准她哥。
    金城：“……”
    他笑了吗？
    “可能是嘴生病了，不受控制抽了抽，不是笑。”金城把笑话当成真话讲。
    丽红一脸丧气。
    说完想说的话，又后悔了！
    她不可怜她妈吗？
    自己句句都跟刀子似的往母亲心口上戳。
    “我也不是故意要冲她喊，我不说她永远装糊涂……”
    金丽红陷入一种迷惘当中。
    这个结，如果不是以这种不孝的方式捅出来，她就永远被母亲以孝道的名义禁锢。
    陈英嘴里常说的是，你姥姥活着，我们哪个敢跟她顶一句嘴？
    妈就是妈！
    这个话，丽红一直想去反驳。
    成为母亲并不能让你的情商增高，成为母亲也并不会让你更平和更有责任感，你还是你，只不过有了个比你小可以随时被你拿捏的人出生了而已！
    “哎，她还真不是装，她就是脑子转不过来。”金城长叹口气。
    说他妈装糊涂，那真是高看他妈了。
    这人就是活在过去，思想各方面都落后于这个时代。
    “说了就说了吧，你要是不说有些话一直憋在心里也难受，哥也得说你两句啊，今天你跟妈发火，这不怪你，哥也能理解，但闹过就拉倒别揪着不放啊，你想你闹成功的原因是什么？是不是也仗着她心里有你？她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