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一把火
作者:玫瑰小女人   公主嫁给死敌还得做妾?最新章节     
    薛昭匆匆赶到南苑的时候,萧铭远正坐在诡英的房门前发呆。
    面色如纸,心如死灰。
    他被‘赶’了出来,因为不想耽误处理诡英的后事。
    萧铭远看见有人来了,如梦初醒般抬头,无措的神态像极了丢失了最心爱玩具的小孩。
    他还一时不能接受这件事,有些呆愣。见是薛昭,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跌跌撞撞站了起来,“薛昭,诡英她……我……”
    薛昭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这一刻他脑海里全都是先前曾在一起共事的场景,忘记了恩怨,放弃了追究,连他对于诡英去世都有些难以置信。
    薛昭上前一步,也想亲眼看看,那样一个曾经鲜活又诡谲神秘的女人,就此香消玉殒了?
    萧铭远将薛昭拦了下来,“别去打扰她。”
    薛昭看向萧铭远,欲言又止。
    “难道真是孤做错了。”萧铭远的声音很小,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突然?”
    萧铭远摇摇头,暂时说不出来。他手里一直攥着诡英每日拿着的丝帕,放到心口处,怎么也填不满越来越空落的里面。
    太子失去了心爱之人后,也会有这样失魂落魄的一面。
    入殓师出来了。下葬之前,还可以见最后一眼。
    薛昭是想进去的,可萧铭远一动不动,他也只好按耐住了。他怕太子做什么傻事,没敢走太远,小声了解了一下前因后果。
    诡英今日本来精神还好,甚至起身在屋里走了两圈,坐在桌前吃了些粥,起身的时候却发现凳子上出现了大片血迹。
    下人连忙将她扶回了床上,从南苑到东宫,路程之上不知道浪费了多少时间,南苑情况特殊,又不能找普通的大夫来,根本没人愿意担这个责任,可实在是血越来越多。他们之中有稍微懂医理的人来照顾,依旧杯水车薪。
    等到太医赶来的时候,孩子已经保不住了,诡英也就只剩了一口气在这吊着。太医施针封住了她的心脉,可她身体的底子实在太差了,
    失血太多,求生意志也差。
    她本就没抱有什么希望,一开始见红的时候,还有些焦急,后来在看不到尽头的无助等待中,她释怀了。这场闹剧就到此为止吧,不管是正缘还是孽缘,不管是身份还是名分,她只想要个解脱。
    明明屋里的人一直都在走来走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紧迫感,她依旧觉得这个房间冷清、孤寂。
    她强打着精神,终于等到了萧铭远赶到的那一刻,她用光了最后的力气说了几句话,然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体温散去,也停止呼吸了。
    萧铭远守着她很久,直到入殓师带着准备的东西过来。
    诡英临终前对他说,她终于自由了。
    她不想成为孤魂野鬼,也没有值得下葬的地方,不希望萧铭远只能去固定的地方看她,就想被一把火烧为灰烬,萧铭远戴在身上,不再分离。
    想起在红月楼时,她一袭红裙,扇子半遮在面前,俯身在二楼的栏杆上,向下眺望,只需一眼,萧铭远便记了一辈子。
    一见钟情,郎情妾意,合乎情礼,谁也没越出那一步,一直到东窗事发。那样一个潇洒的女子,被他困在了后宅,一尸两命。
    没人想到诡英会落得这个下场。
    萧铭远陷入无尽的自责之中,印象里饱满又极具风情的人,最后一面,她在他怀里,轻的只剩一把骨头。颈部锁骨窝深陷,每一次呼吸,讲出每一个字,都会牵动全身的肌肉。
    诡英之所以为诡英,必定不是最后这样的。
    最后由萧铭远亲手点了那把火,在看着逐渐燃烧的火焰吞噬诡英身体时,他早已泣不成声。
    只有薛昭站在他身边,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作安慰。诡英的尽头还是他们三个,就像从来没有过隔阂一样。
    一个瓷罐里收集的是诡英的骨灰。
    入殓师私下交给了薛昭一个小瓷瓶,他不敢在这个时候去给太子。毕竟萧铭远跪在地上痛哭的样子实在有些吓人。
    薛昭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似乎明白里头是什么了,只好先替萧铭远收下了。那是他……
    等他冷静一些再给他好了。
    万一他看见了这个东西,再一时想不开也跟着去了。
    从前觉得殉情是多么愚蠢的事,萧铭远这副样子未必是做不出来的。薛昭心里也难过,也惋惜,更怕他们的未来看不到头。
    世间自诩是最冷漠无情,手段不留余地的人,实际为情所困,要死要活搭上了多少。
    南苑的人都被暗中“遣散”,将所有诡英用过的东西封存。萧铭远的心似乎也永远留在了南苑里,随着诡英一起。
    薛昭盯着萧铭远回了东宫之后,才自己回侯府。
    进门就见着萧舒婳在院子里踱步,见到他回来,立刻就迎了过来。
    萧舒婳有些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薛昭慌慌张张离开侯府以后,她也得到了同样的消息。然后就在这等着薛昭回来,她在偏院里根本心里乱的不能继续。
    她有许多谋划东宫的事情,随着诡英的突然离世,全都被搁置。
    薛昭有一瞬间愣神,才恍然想起萧舒婳对诡英哪有什么感情,她对诡英的事都十分关心倒是不假,但为的都是旁的原因。
    事实上薛昭对诡英的那些同僚之情,不是早就被萧铭远消磨殆尽了吗。缓过了假象的释怀时间,他也难过了,但难过的情绪到底不会持续太久,他们以后的生活还要继续推动。
    薛昭摇摇头,“真的没了,最后用一把火收尾,太子已经回去了。”
    萧舒婳抬头望着薛昭,月色如水,却不及他眼中的波澜。无论如何,此时他们之间的气氛略显凝重。
    她想牵动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好叹了口气,评价道,“红颜薄命吗,她之前的确是个有趣的人。”
    薛昭没回答她,只是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尽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