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立在海边的青年面容清美，不带丝毫的锋利性和杀伤力，好似天边任卷任舒的白色云朵。
    他的服饰仍是沉睡前的古装衣衫，肤色也是久不见光的冷白，周身散发着柔和似水的温润气质。
    任是哪只妖见到他，也会觉得白泽和善可亲，不似其他幸存至今的上古大妖那般凶气毕露。
    白泽忽然望向海底某块巨石，一只正在睡觉的玄武便趴在上面，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它。
    他运转妖力，把玄武捞了上来。
    “？？？”玄武两眼发懵地飘到海岸边白衣青年的手里。
    白泽摸了摸玄武的龟壳，“看来你是在我沉睡时诞生的。”
    他记忆里的那两只成年玄武在他沉睡前似乎也到了身归天地之时，而他们留下的玄武蛋孵化而出后便是眼前这只不满三百岁的小玄武。
    玄武急忙窜到地面，很快就在白泽的注视下化为人形。
    “你是谁？为何寻我？”
    他不会以为对方捞他上岸仅仅是想见见玄武长什么样子。
    白泽安静地打量着黑衣少年，黑眸沉沉地看着对方。
    “我是白泽，特来收你为徒。”
    他唇角微勾，不慌不忙地开口道：“你可愿拜我为师？”
    玄武双眸圆瞪，“！！！”
    他当然听说过白泽的名号，从上古到现代妖族仅此一只的瑞兽白泽，号称上知天文下晓地理。
    即便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白泽也是无有不知的。
    他惊喜地点点头，“我愿意！”
    他父母去世后，便没人再教他了，更没人会管他了。
    而如今的妖族能教的了他的大妖，怕也只有白泽这种上古大妖了，普通妖根本就教不了玄武。
    “禺疆拜见师父。”名为禺疆的少年玄武当即跪下拜师，秀气俊朗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白泽抬手扶起少年，“起来吧。”
    他把这只玄武收为徒弟，也方便他可以随时保护对方。
    “你先随我离开东海，咱们师徒去人类世界走走吧。”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九婴和梼杌再次出现便是身处人族。
    人族现如今的发展可比妖族要好。
    寿命短的人类虽不通修行之事，但他们代代繁衍生息，始终都自强不息地改变着各种生存困局。
    以至于人族已经从上古时期的弱小种族发展成现在的强大种族。
    即使是曾经呼风唤雨的上古大妖，到了现代也要遵循法则。
    ……不能在人族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能在人类面前使用法术。
    且他们都要受到当地妖管局约束，不可以在人类世界胡作非为，更不可以出手伤害人类。
    如果说妖族在上古时期是这方天地当之无愧的主角，那么人族在当代便是新的天地主角。
    如今人族兴盛，妖族式微。
    禺疆跟上白泽的步伐，认真地盯着对方身上的衣袍。
    “师父，人类已经跨过封建社会，他们早就不穿古装了。”
    “你要不要给自己换身行头？”
    要是他师父这样子进入人类世界，肯定会引来很多目光。
    尤其是他师父生的还这般俊美。
    面容精致，肌肤胜雪，黑眸灵动，仿佛蕴含着无尽星辰。
    白泽微微抬手，身上的古装服饰转换成符合现代的衣着。
    原本披散在肩上的乌黑长发也被他扎成了高马尾，柔和的五官突然间多了几分英姿飒爽的感觉。
    “如此便可，我们走吧。”
    禺疆眉眼弯弯，高兴地跟着白泽，目光灼灼地看着前方。
    “好啊，师父。”
    如今他能拜一个通过去、晓未来的白泽师父，以后便不怕前路不明了，也不怕修炼困难了。
    他的父母只留给他一些功法灵宝，根本就没来得及等他破壳便身归天地、消散于这片海域了。
    要不然他也不会窝在海里，根本就没想过出门闯荡一番。
    妖族内部之间可没有人类世界里的诸多法律法规约束，两只妖怪之间私下斗殴也不会受罚。
    妖管局的很多规则都是针对妖族扰乱人类社会和平与安全的。
    只要你不踏入人类世界，你不伤害身为天地主角的人类，留在妖族便不会被妖管局抓住痛脚。
    海底世界很大，他可以倒地就睡，而且海妖性子比较佛系，也不用担心会有海妖抓了他来吃。
    ***
    海城。
    白泽带着禺疆进入这座城市，朝着北边的海滨别墅区走去。
    禺疆不解地问道：“师父，咱们来这边别墅区干嘛啊？”
    白泽温声道：“我来此处访友，你陪我去见个老朋友。”
    “哦。”禺疆乖乖地跟上他。
    等他进了最右侧的那栋别墅以后，才终于见到了师父口中的老朋友，对方居然是凶兽饕餮。
    饕餮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传言它极为凶狠贪食，狠起来连自己都吃，就好像半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只是他没想到凶兽饕餮跟自家白泽师父居然是多年故友。
    饕餮看到白泽时的开心不是假的，连啃玉石的动作都停了。
    “白泽？你不是隐世去了吗？”
    白泽掰开饕餮搭在他肩上的大手，熟练地掏出灵石投喂。
    “我预测到妖族将有大难，故而不得不从沉睡中醒来。”
    饕餮认真地咬着灵石，充满着灵气的灵石让他很是喜欢。
    “你还是这般爱操心，这次又是谁贼心不死地想捣乱？”
    他率先解释道：“我这次可没掺和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早些年他饿的实在受不了了，确实做过一些坏事，比如啃秃一座山、捕猎味道肥美的妖物……
    但他现在早就不这么干了。
    毕竟白泽给了他一条灵玉矿，灵玉可以让他产生饱腹感，也就没必要再自己出门捕猎了。
    白泽捻了捻指尖，“我没说是你，但也跟你有些关系。”
    “在我隐世不出的三百年间，你可曾见过跟你齐名的梼杌？”
    饕餮微微蹙眉，“梼杌？那个家伙不是几千年不见踪迹了吗？”
    “他当初受了那么重的伤，指不定就已经病死在哪儿了。”
    几千年前，他受到毕方的邀请，也曾经参与过绞杀梼杌的行动，还撕掉了梼杌的两条后腿。
    他还记得梼杌后腿的味道。
    肉质红润，口感很鲜，蕴含妖力。
    他吃了那一顿之后，大概有五百年的时间没再吃别的东西。
    白泽眯起眼眸，轻声道：“梼杌只不过是藏的好，尚未身归天地，当初的伤势如今怕是已经恢复了。”
    上古四大凶兽的生命力极其顽强，哪儿有那么容易死掉。
    除了当初为爱人殉葬的混沌以外，穷奇、梼杌和饕餮都活着呢！它们比他这种瑞兽都能活！
    饕餮漫不经心地啃着灵石，“如果是这样的话，妖族接下来的麻烦大了，梼杌可是个小心眼的。”
    “啧，不过他的味道是真不错，有时间可以再啃他一次。”
    他晃了晃手里的灵石，“白泽，你要是管饭的话，我帮你一回也没问题，谁让我就好这口吃的呢！”
    白泽掏出一块紫灵玉，“我管饭，你陪我走一趟吧！”
    饕餮接过那块紫灵玉，“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