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欲邪火
一路上这四个字始终萦绕在柳治脑海,六欲是人与生俱来的需求,过度追求可能导致迷失自我。
因此赵皇推崇儒孝治国,强调通过节制修心来平衡这些欲望,从而达到内心清净与解脱。
这是每一个读书人入门的必修课,眼耳鼻舌身意,色形威姿语相,柳治从小就克制的很好。
“柳圣人,落霞山就在前方,我等凡夫俗子粗鄙武夫不敢玷污圣地,只能送你到这。”
柳治回头朝几名官兵行礼致谢。
“多谢各位一路相送,柳治在此谢过。”
将小旗官的马还给官兵,接下来的路不适合骑马,柳治拜别转身顺着山脚小道开始登山。
等柳治进入阵法,身形消失,停在原地的官兵突然噗通倒地,脖颈后方的血肉里钻出一个个色彩鲜艳的小纸人。
它们嘻嘻哈哈的笑着飞上山顶,原地留下一具具僵硬的尸体,微风拂过尸体散做草木灰痕迹全无。
行至山腰有一凉亭刚好够体力耗尽的柳治歇脚,凉亭两侧写着: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落霞仙子也是穿越者?”
柳治有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凉亭似乎也是某种暗示,引导他继续前进。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临近山顶又有一座凉亭,柳治心中升起无限力量,仿佛落霞仙子一直在等待她。
“瘟疫横行百姓流离失所,她一定也很痛苦吧,可惜她被天官惩罚不能入世。”
天下第一美人落霞仙子,柳治正是阳刚年纪,对她的长相充满好奇。
“落霞观,浩然正气栓意马,六欲常省锁心猿。”
柳治整了整衣襟在落霞观门口跪下,长拜道:
“柳家柳治,闻听落霞仙名,大慈大悲救苦救难,今江南瘟疫横行,学生无能为力。
特来拜师求学,请落霞仙子垂怜,教学生一个治病仙方,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观门缓缓打开,一个妙龄少女探出脑袋,灵动的双眸在他身上好奇打量。
少女花容月貌,两鬓垂着一缕彩丝飘带,穿着不合身的宽松道袍,雪白肌肤若隐若现。
咕噜~
柳治正值青春年少,哪见过这等仙姿春色,顿时小鹿乱撞忘了说话。
“再看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少女张牙舞爪,清脆的嗓音凶狠说道。
“呃,柳治唐突,仙子莫怪!”
柳治连忙收敛视线,朝妙龄少女猛猛磕头。
“咯咯~我不是落霞仙子,我是落霞仙子的门童,主人说门外来了个故乡的读书人。
叫我出来看看,你……像个登徒子不像读书人。”
少女踮着脚尖迈着猫步靠近柳治,在他身上嗅了嗅,柳治听闻此话抬头正欲回答。
忽然发现少女的鼻尖近在咫尺,身体散发的幽香醉人心脾。
“对……对不起!”
柳治恍惚片刻挣扎清醒,羞红脸颊不停道歉。
“嘻嘻,我好看吗?”
少女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很期待他的回答。
“好,好看。”
“那你娶我好不好,我不想再……”
观内传出悠扬的钟声,妙龄少女脸上浮现挣扎,随即强行立正,身体像提线皮影缓缓伸手。
“进来吧,主人有请!”
前后形成剧烈的反差,柳治疑惑不已,他欲言又止可不知该从何说起。
悻悻跟着妙龄少女迈入落霞观内,走过长长的走廊,登上台阶来到一座优雅清静的书房外。
门内,一袭云白背影持笔轻舞,似乎在写着什么,柳治大胆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书桌上空无一物。
“是我肉眼凡胎,看不见吗?”
柳治怀疑落霞仙子的无实物表演,是他修行不够的原因。
“门外何人?”
幽幽的声音没有回头,让人一听就知国色天香。
“江南柳家,柳治。”
“所谓何求?”
云白背影明知故问道。
“江南瘟疫横行。想请仙子教学生一个救病仙方。”
“小狐,左侧第四个书架,有治疗瘟疫的丹药,赠与他吧。”
妙龄少女僵硬抬脚,一步一正走向书架拿起一只玉瓶然后递给柳治。
柳治接过玉瓶,云白背影摆摆手,慵懒道:
“小狐,送他下山。”
柳治纠结抬头看了一眼妙龄少女,发现她眼中满是挣扎与乞求,这让他更加疑惑。
“仙子,我是穿……”
轰隆隆,雷光乍现柳治仿佛触犯某种禁忌,书房内传来落霞仙子语气加重的声音。
“小狐,还愣着做什么,送他下山!”
妙龄少女扯了扯柳治的衣袖。
“天雷是警告,山腰凉亭的对联,无不表明落霞仙子是穿越者,她被至圣先师惩罚。
我若说出穿越者三个字,她或者我会受到至圣先师的惩罚吗?”
想到这里柳治换了种方式,提起勇气朝云白背影道:
“敢问仙子,为何倒坐!”
书房内,云白背影停下动作,缓缓回答。
“叹众生,不肯回头。”
暗号呼应上了柳治大喜,忙再次跪下拜道:
“还请仙子教我一个治世仙方。”
不是治病而是治世,这个世界,第一个穿越者落霞仙子不能入世,他柳治可以。
“治世先治己,本仙手中有三卷天书,只有经得起考验,北辰先生才准我传于他人。
这是一条不归路,你……确定要学?”
“愿学。”
柳治肯定答道
“那本仙问你,不杀生,不偷盗,你能持否?”
“能持!”
柳治目光坚毅。
“不妄语,不淫邪,你能持否?”
柳治抬头瞄了一眼妙龄少女,内心交战片刻,默然道:
“能持!”
妙龄少女眼中挣扎祈求消失,归于平静。
“很好,本仙手中三卷天书,一为以杀止杀,二为悬壶济世,三为天下太平,你学哪一卷?”
“天下太平!”
柳治没有犹豫,救感染瘟疫的百姓不能让他满足,他要学圣人治世,活成父母,百姓期待的样子。
人只有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他前世是孤儿体会不到父母亲情,所以这一世他格外珍惜。
虽然小时候也曾像前世人一样,讨厌被父母安排的命运,讨厌回应父母的期待。
可是看到他们为了弥补自己犯的错,对别人低声下气,看到他们把好吃的藏起来。
自己都舍不得吃,硬要等他回来才肯拿出来,嘴上还说着吃过吃过,儿子快尝尝,柳治就忍不住心酸。
“家”的温暖治愈着曾经受伤心灵,他想回应父母的期待,他想把这份温暖传递给他人。
他想成为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