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葫芦上的木塞纷纷不受控制地弹出,还未等落地便被狂风绞成一撮撮的齑粉。
一滴滴浓稠的妖血在此刻好似有了生命一般从葫口飘出,晃晃悠悠地悬浮在半空,似乎想要朝着一处汇集。
卫渊伸出大手用力按住不断挣扎的葫芦。
在某个瞬间,他甚至以为葫芦中装的不是什么三境妖魔的妖血,而是一只还活着的大妖。
莲台上的八臂男子眯眼望着军阵处,神色之中露出些许狰狞和期待。
他的主要目标便是卫渊腰间的那半瓶三境妖血,此刻又怎会轻易放弃?
其余的妖血不过就是些许的添头罢了。
“哗啦!哗啦!”
束缚着他的神异锁链不断晃动,悬在九丈高空的石台表面也出现了无数道细小裂缝。
若再继续下去,石台必定会彻底解体,可他却是半点都不在乎。
“簌簌簌!”
无数的碎石滚落而下,石台的面积也越来越小。
“轰!”
随着一声响彻天地的气爆声于半空炸开,大半的石台瞬息之间便化为虚无。
无论是被他控制的凶魂兵士还是没被控制的兵家残骸纷纷从高空坠下,好似老天爷下了一场人雨。
唯有最靠近莲台处的那几十具手握锁链的兵家残骸纹丝不动,不受影响。
就连他们脚下的小半块石台也是完好无损。
感受着身边传来的异样,八臂男子的暗金色瞳孔中也破天荒地流露出了一抹诧异之色,不过很快便被其眼底的凶意彻底覆盖。
刹那间,
一股极度暴虐和恐惧的情绪骤然涌上心头,他在心里癫狂地大喊道。
“五百年了!”
“你们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本座?为何还是这般阴魂不散?”
“本座也只不过是奉命行事!你等若真有能耐就去与他们打生打死!凭什么拿本座解气?”
“莫不是因为本座看起来好欺负?”
“好好好!”
“既然你等不想让本座出世,那本座就偏要试试看!”
言罢,
天地之间的那股吸力瞬间变得大了几分。
焦土大地纷纷龟裂开来,夜空之中云雾肆意翻转。
恐怖的波动好似上苍发怒般令人心惊胆颤。
“咔!咔!咔!”
腰间装妖血的葫芦似乎承受不住这两股力气的较劲,葫身上渐渐出现几道裂缝,散发着浓郁生机和煞气的妖血顺着缝隙向外渗出。
卫渊心中一惊,正欲用赤煞将其全部包裹,可还未等动手,就听“轰”的一声巨响。
电光火石之间,
那枚黄澄澄的葫芦便已经解体。
一团拳头大小、带着些许腥气的晶莹血液随着风势不断浮沉,如同在海里畅游。
八臂男子享受地抽了抽鼻子,眼神之中终于露出了一抹快意,余光不屑地扫了扫周围的兵家残骸。
正当他聚精会神,打算将那团带着浓郁生机的妖血吸来,吞入腹中之际,却见那位站在军阵之首的银甲青年闪电般出手,猛地将那团血球攥在手心。
遥望着那道盘坐在莲台上宛如神魔般的枯瘦身影,卫渊的赤红眸光中突然多了几分癫狂和决绝。
咧开大嘴,露出两排森寒白牙,一口便将手中妖血咬下大半。
“轰!”
强烈的刺痛感和肉体的撕裂感随着妖血入喉,瞬间爆发。
脸色惨白的卫渊身形一晃,赶忙抓住身边的虎噬戟。
只觉得这一大口妖血就如同滚烫的岩浆一般,在他的体内不断肆虐、破坏,让他生不如死。
但此刻,
他已然顾不上饮下大量妖血的副作用了。
只知道这团三境妖血若是被那莲台上的妖魔得到,在场的所有人怕是都要死在此处。
毕竟,那位三境的卢巡使就是因为这点才会身受重伤。
张家兄弟见自家大人做出这等骇人举动,相互对视一眼,也同时伸手抓住身前漂浮正要远去的大团妖血,牛饮般“咕嘟咕嘟”大口饮下。
这两人如今修出两枚煞轮,已经算是步入了兵家二境,喝的自然也是二境妖魔的鲜血。
只不过这次两人携带的妖血似乎有些多,喝了半天也不过才只喝下了四成左右。
身体中的强烈不适让两人疼的呲牙咧嘴。
裸露在外的皮肤如同煮熟的大虾般通红,顺着甲胄的缝隙不断冒出炽热的白烟。
每当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两人便会看一眼自家大人,而后,继续卖力牛饮,仿佛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都他娘的别愣着了,赶紧喝啊!”
张豹边喝边抽空朝着身后喊了一嗓子。
一众府兵闻言纷纷回过神来,赶忙效仿三人,也尽力吞食着在身前悬浮的鲜红血液。
见煮熟的鸭子马上就要飞了,
八臂男子的一双暗金眸子已然充血,瞪得溜圆,凸出的惊人弧度仿佛下一瞬便要炸开。
眼看卫渊又要将剩下的小半妖血放入口中,场中其余的妖血也只剩下不到两三成。
无奈之下,
他只能将方才吞噬的灵力全部释放,同时再次强行压榨体内所剩无几的精气,强化这类似“吞天”般的手段。
“呼!”
磅礴的吸力席卷而来,将未被吞噬的散落妖血全部汇集在一处。
与此同时,
数名兵士被狂风粗暴地撬开了紧闭的牙齿,硬生生地将还未来得及咽下的妖血抽了出来。
见数道血箭朝着莲台上的身影爆射而去,卫渊的神色中露出一抹深深无奈。
不过很快,这抹无奈就被剧烈的痛苦所覆盖。
在体内四枚煞轮的急速轰鸣声中,卫渊的脸上眨眼间便多了几道宛如瓷器碎裂般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