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冬天来得格外早。才刚入冬，就飘起了零星的雪花。林棠梨一大早起来，见医馆的屋顶上已经落了一层薄霜。

    \&今日天冷，夫人多穿些。\&宋墨寒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手里还捧着一个汤婆子，\&这是我让人新做的，比往年的更耐热。\&

    林棠梨接过汤婆子，果然觉得比以前用的都要暖和：\&你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前些日子就让人做了。\&宋墨寒笑道，\&我知道你冬天最怕冷，就想着提前准备些。来，把手给我。\&

    林棠梨伸出手，就见他从袖中取出一双绒线手套，轻轻给她戴上。手套是新的，却异常柔软，想必是精心挑选过的。

    \&这手套......\&

    \&是我托人从北方带来的羊绒织的。\&宋墨寒一边替她戴手套，一边解释道，\&既保暖又不影响你号脉。\&

    林棠梨心头一暖，这个男人总是将她的需求想得这般周到。正要说些什么，外头就传来一阵嘈杂声。

    \&林大夫在么？我家老爷病了！\&

    林棠梨连忙迎了出去，就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仆从，抬着一个面色发青的中年男子。

    \&快请进。\&她一边让人将病人安置在诊床上，一边询问症状。那管家连忙将主人昨晚开始发热，今早又咳嗽不止的情况说了。

    林棠梨仔细诊过脉后，眉头微皱：\&是风寒入肺，又兼有些积痰。\&她转头对宋墨寒道，\&需要熬制一些温肺化痰的汤药。\&

    宋墨寒点点头：\&我已经让人准备了炭火，这就去熬药。\&

    没过多久，浓浓的药香就从后院传来。林棠梨一边照看病人，一边写下医嘱。待那病人服药后，果然渐渐好转。

    \&林大夫医术高明。\&那管家连声道谢，又转向宋墨寒，\&多谢宋东家帮忙熬药。\&

    宋墨寒摆摆手：\&这是应该的。天寒路滑，回去时当心些。\&

    送走病人后，林棠梨才发现院子里的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她正要去扫雪，就被宋墨寒拦住：\&我让人来收拾就是，你在屋里歇着。\&

    \&哪有那么娇气。\&林棠梨笑道，\&平日里不也是这般过来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有我在。\&宋墨寒坚持道，\&你且在屋里看看医书，外头的事我来料理就是。\&

    林棠梨拗不过他，只得回到屋里。火盆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屋子里暖烘烘的。她翻开一本医书，却听见外头传来说笑声。

    原来是几个学徒来了，正跟着宋墨寒一起清扫院子。他们一边扫雪一边说笑，倒也不觉得辛苦。

    \&宋东家，\&一个年纪小的学徒忽然问道，\&您说这雪下得这么大，会不会有病人来不了医馆啊？\&

    \&无妨。\&宋墨寒一边扫雪一边答道，\&我已经让人在各个街口都铺了草垫，又撒了一些细沙，便于行走。若真有走不动的病人，我们就派人去接就是。\&

    林棠梨听在耳中，心里越发温暖。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帖帖，只为让她能安心行医。

    正想着，忽听外头有人喊道：\&林大夫可在么？我家孩子发烧了！\&

    林棠梨刚要起身，就见宋墨寒已经迎了上去：\&快请进，小心地滑。\&说着，还不忘回头对学徒们道，\&去准备些热茶来，让病人暖暖身子。\&

    那是个年轻妇人，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孩子。林棠梨接过孩子一看，果然烧得厉害。她刚要去取药，宋墨寒已经将需要的药材都准备好了。

    \&这些都是退烧的药材，我适才让人整理出来的。\&他解释道，\&想着天冷，怕有小孩子受凉发烧。\&

    林棠梨看着摆在桌上的药材，心中一暖。这些药材都是按照她平日里的习惯分类好的，用起来极为顺手。

    一整天下来，因为天冷，来看病的人反而比平日多了不少。有的是受了风寒，有的是旧疾复发，更多的是担心孩子受凉的父母。

    林棠梨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却见每次她刚觉得口渴，宋墨寒就会适时端来一杯温热的茶。那茶里还加了些姜丝和红枣，暖胃提神。

    \&你是怎么知道我渴了的？\&好不容易得了空，林棠梨忍不住问道。

    \&我在一旁看着呢。\&宋墨寒笑道，\&你每次觉得口渴，就会不自觉地抿嘴。这些年，我早就摸清了你的习惯。\&

    林棠梨有些不好意思：\&你也太细心了。\&

    \&这有什么。\&宋墨寒理所当然地说，\&我不就是为了照顾你么？\&

    话音未落，外头又有人来了。这回是个老婆婆，说是腿疾犯了，走不动路。宋墨寒二话不说，就让人找来担架，将老婆婆抬进医馆。

    \&多谢宋东家。\&老婆婆连声道谢，\&我本想着这天气，怕是看不成病了。没想到宋东家这般周到。\&

    \&老人家别客气。\&宋墨寒温声道，\&您且安心养病，回去时我让人送您。\&

    林棠梨在一旁开药，听着这些对话，心里越发感动。这个男人不仅照顾她，还将这份温暖传递给每一个病人。

    直到天快黑了，终于送走最后一个病人。林棠梨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院子里的雪又被清扫干净了，门前的台阶上也铺了新的草垫。

    \&夫人也累了吧？\&宋墨寒走过来，轻轻揉着她的肩膀，\&今日病人多，你一直站着看诊。\&

    \&还好。\&林棠梨笑道，\&倒是你，忙前忙后的，该累坏了。\&

    \&我有什么累的。\&宋墨寒笑道，\&不过是打打下手罢了。\&说着，他从身后取出一个食盒，\&来，尝尝这个。\&

    林棠梨打开一看，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方才趁你给最后一个病人看诊时，让人去买的。\&宋墨寒说道，\&我知道你忙了一天，怕是饿了。这羊肉汤暖身子，你且喝些。\&

    林棠梨尝了一口，只觉得暖意从胃里升起，驱散了一整天的疲惫。她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很想告诉他：有你在真好。

    \&怎么了？\&宋墨寒见她发怔，有些担心。

    \&没什么。\&林棠梨笑道，\&就是觉得，冬天也没那么冷。\&

    宋墨寒明白她的意思，轻声道：\&有我在，我不会让你觉得冷的。\&

    窗外的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却再也不觉得寒冷。因为屋子里不仅有温暖的炭火，更有两颗相互取暖的心。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冬天了——不在乎外头风雪有多大，只要身边有个人时时刻刻为你遮风挡雨，便觉得处处是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