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顾琳没有丝毫的慌张。
许舟瞥了一眼监控，重新看向她。
“你知道黑料爆出去是什么后果吗？”
“知道。”
顾琳却语气坚定，丝毫不胆怯，甚至有些轻松。
“一旦被爆出，你所有的成就都白费了。”许舟示意旁边的人把文件夹递给她。“给你准备了公关，只需要照做。”
当红影后对许氏来说当然重要。
“不需要。”
顾琳站起身，眼神轻蔑的看着那份文件夹，轻笑了一声。
“反正我早就受够别人把我当做商品一样的日子了。”
“要我否认我女儿的存在，更不可能。”
“许家再另寻良人吧。”
她拉开门走了出去，消失在视野里。
回到家的季颜一打开手机，发现了头条热搜。
“影后顾琳竟然有私生女？”
“涅火！”季颜立马拉住了要起身从沙发上起来的涅火。“顾琳出事了。”
“什么？”涅火看向她的手机。“假的吧？”
“真的。”季颜皱起眉。“已经证据确凿了，被实锤了。”
“怎么可能。”涅火要打电话给顾琳，但想了想她现在肯定已经知道热搜了，再去问肯定会让她更难过。
问许舟？但是他被监视不能看手机。
两人只能等到第二天到学校，涅火翻着书低头问许舟。“顾琳怎么了？”
“你看到热搜了啊。”许舟也没有看涅火，假装在写字。
“热搜是真的假的？”
“真的。”许舟停顿了一下。“她要退圈了。”
“什么？”涅火差点控制不住直接叫出来。“是不是有人逼她的？”
“没有，她早就不想在娱乐圈呆了。”许舟轻叹。“这样也好，逼她干不喜欢的事情毕竟太过痛苦。”
“那就好。”季颜转过身，假意和涅火讲题。“只要是她本意就好，剩下的当不当什么影后无所谓。”
违约金确实要赔偿很多，但是顾琳早都决定好以后的路了。
于池在别的班听完课，发现原本掌管签字记录的同学并没有过来，还坐在座位上写着什么。
“同学，不签字了吗？”于池附身到那个同学身边，认出来了就是之前差点迟到撞过他一次的男生。
男生慌忙把单子拿出来盖在他正写着的东西上面，好像是一封信。
于池接过他给的笔，写在上面签名，但是笔墨太多印过去了。“漏墨了。”
“没关系没关系。”男生摆摆手把信和单子都收进桌洞，不让他看见。
于池没有管男生的异常行为，马上高考也基本不会管学生太严，都松了松。
花鸢正和杨问意要死要活的手拉手假哭，两人互相诉苦。
“你走了我怎么办啊！”杨问意拉着花鸢。“没人带食材我以后吃什么啊！”
“我也不想走啊！”花鸢死活都不松手。“我走了还谁会用自热锅做饭啊！我吃什么啊！”
涅火和季颜在旁边看着，俩人从桌洞里拿出来零食吃，顺便分了许舟一点。
“呜呜呜别走啊！”杨问意拽着花鸢的桌子。“要不再和老师求求情，别让你换座位！”
“不行了啊！咱俩上课煮饺子被他抓包了啊！”花鸢忍痛把椅子搬走。“没事下次躲楼上去吃！”
涅火还正看着乐呵呵的，突然感觉后门站着一个人，赶紧捅了季颜一下，两人把零食全部扔进桌洞。
“你们俩还不赶紧搬！”李老师站在后门，指着花鸢和杨问意。“还敢在学校煮饺子吃米线，下一步是不是要当大厨了？！”
“我和他根本不熟啊。”花鸢看向杨问意，直接翻脸。“你谁啊！”
“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坐旁边的。”杨问意把花鸢的桌子往外推了推，一脸嫌弃。“什么人啊！”
“.........”李老师就站在后门看着两人一边吵一边搬桌椅，终于换好了座位。
涅火翘着椅子想转头看看李老师走没走，一转眼就看到了涅盘。“我去！”
椅子直接后仰。
哐！！！
连人带椅子一起摔在了地上。
“涅火！”季颜被这动静吓一跳，连旁边坐着的许舟都没反应过来。
涅盘蹲下来看着倒在地上的涅火。“这么怕我啊？”
“你天天神出鬼没的，谁转头看到突然出现一个人不怕？”涅火被季颜和许舟扶着重新起来。
“自言自语什么呢？”季颜觉得上次旅游要去挂心理医生的号是正确选择。
“没什么...”涅火扶额。
这几天的复习越来越紧张，白天上学晚上打副本，感觉根本没有休息过。
班里黑板上的倒计时数字也越来越小，同学好像陷入了疯狂又忧郁的状态，抽疯的抽疯，不学的不学。
其中抽疯的就包括涅火和季颜。
两人拿到了值周生资格，为了报复上次给班里乱扣分的学生，直接拿着板子走到门口。
哐一下涅火就把虚掩着的门踹开，正是课间班里没有老师。
季颜走进屋，看了看垃圾桶。“垃圾桶有垃圾，扣五分。”
班里同学激愤的就要理论，涅火又看了看窗台。“窗台放个人物品，扣五分。”
“那是学校发的盆栽！”
“还养植物？再扣五分。”
季颜走到一个桌子边。“水杯放桌子上，扣五分。”
“这是老师的杯子！”
“知道是老师的还不帮忙拿过去，不知感恩再扣五分。”
两人得罪完一个班的人终于逃回教室，得逞的互相对视笑了笑，击了个掌。
在楼道无人的角落，男生和对方对视。“本来我给你送过盒饭...但是你换座位了，不小心送到你们班许舟那里了...”
对方也是个男生，笑容亲和。“没关系，我知道。”
看似没人的楼道其实有一堆同学躲在上层看着，直到这个男生抬起头。“啊啊啊啊啊啊！”
同学一哄而散，都跑回了自己的班。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秦温。”另一个男生并没有理会那些人。“我也是。”
“真的？”男生不知道是要先跑还是先把话说完。
“真的。”那个男生很真诚。
上课铃在这个时候打响了，两人只能回班，另一个男生一会到班就被人注视着。“周胜平你跟他在一起啦？”
“嗯。”周胜平点点头。
“哇塞真的啊！”班里响起惊呼声。“我就说你们俩有点不对劲！”
“吵什么？！”老师走了进来，打断大家的声音。“快高考了别心浮气躁。”
秦温在班里一想起刚刚的事情就忍不住开心，一节课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班主任把他叫出了班门。
“秦温，你自己和你家长说吧。”班主任把电话递给他。
他心里有些发慌，接过来电话，耳边就响起了辱骂声。“秦温！你还敢写情书！”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藏在桌子抽屉里的信，前几天写的因为于池签字时漏墨，不小心把名字印上去后也用不了了，还没来得及再誊抄送给周胜平，就被发现了。
“你们翻我东西了？！”
“翻你东西怎么了？！你都是我们养大的！我记得你们学校就有个老师叫于池吧？！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看看他是怎么教书育人的！”
“不是给他...”秦温话还没说完，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他还想拨号再打过去解释，对方却怎么也不接了。
他急得就往办公室跑，还想换个号打过去，好一阵忙音后，对方终于接通了。
“爸！不是给他的！”
“管你给谁的！快高考了不知道吗？！还有功夫送情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男生！你知道我每次回家串亲戚人家都是怎么说我的吗？！”
“那是他们多管闲事！你为什么要在意他们说什么！为什么不多听听我说什么！”
“你说什么还有用吗？！我们老秦家怎么出了你这个玩意！真是给我们丢脸！辛辛苦苦抚养你长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我现在就去找他！”
电话再次挂断，无论怎么打都接不通了。
办公室的电话老旧，已经没有什么隔音的效果了，老师都把争吵听得一清二楚。
大家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他跑出了办公室，有老师要拦他他也没有回头，发现了原本上完体育课要回班的同学在外面偷听。
他们窃窃私语，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
像是在看待一个异类。
所有刺耳的词汇涌入脑海，怪胎、恶心、奇怪...
不光是家长不接受，这些人也是同样。
几个人回了班，消息快速的传递，下课了，同学都注意到了这里。
人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他，目光如同刀子一样把他凌迟。
家里再也不会包容他，世界也会抛弃他。
即使周胜平已经同意，但是他们仍然活在别人的审视下，像是卑微的蚂蚁，与其他人不同就注定要被抹除。
秦温再也受不了，跑上了楼梯，向上行进，脸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水滴，他擦了擦，才发现是泪。
老师也都知道了这件事，他已经成为了全校眼中的异己。
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他推开了天台的门，空中的风为他抹去了眼泪，上天好像在指引他走向自己的归宿。
于池在楼下刚取完快递想要回办公室，电话铃响起来，他都还没接起来，就听见旁边的同学在大喊。
“有人要跳楼了！！！”
他愣在原地，好像今天的风吹到了从前。
恰逢阴天。
一群人聚在周围，都看向那个天台的身影，还在议论。
于池也抬头看去，看到了前几天还在给他单子签字的秦温站在边缘上，脸上的泪痕已经被吹干了。
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垂眼看着下面的人。
“于池，我活不下去了。”
梦魇的声音又响起，那张带着笑容的脸又出现在眼前，在跟他告别。
已经有老师报警了，同学还在陆陆续续走出教学楼，临近放学，人越来越多，审判者也在增加。
有人冲上了天台，在劝阻秦温。
于池已经说不出来话，只能感受到耳边有风的轻语，有叫喊。
“不就是要高考了吗？至于跳楼吗？”
“装给谁看。”
好像这些话语不止刺痛着秦温，同样刺激着于池，把他拉入初中的深渊。
周胜平在天台想要把秦温拉回来，无论怎么说他都不肯下来。
老师已经围在旁边，不断劝他想开点。
秦温看着下面，和于池对视了。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
那种眼神于池见过，也就是这一眼，他就知道秦温不可能再下来了。
“秦温！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周胜平慢慢靠近他。“咱们还有很多时间。”
“到底在磨磨蹭蹭什么啊？”
楼下有人起哄。
“还跳不跳啊！”
大家观看着这场行刑，把秦温架到死亡的断头台，等待大刀落下鲜血淋漓。
季颜一层大厅中间系鞋带，涅火背着书包笑着往前走。“我要先去买巧克力，保证你追不上我。”
“等我系完鞋带收拾你。”季颜低着头。
“好啊。”涅火往外走去。
天台可以望到远处的天空，却望不到未来。
“没时间了。”
秦温背对着他，不敢看一眼。
“再也不见。”
他张开双臂往前倒去。
“秦温！！！！！”周胜平追过去要拉住他。
“外面怎么这么热闹...”
涅火刚要走出教学楼的门，头都没完全转过去。
一个人和她目光相撞，摔在了地上。
啪！！！！！！！！
鲜血溅了她满身，她都没有时间阻止，脸上还停留着和季颜打情骂俏的笑容。
涅火才呆呆的低头看去，秦温身上的校服已经满是血，失去了心跳和呼吸。
“啊啊啊啊啊啊啊死人了！”
“有人跳楼自杀了！！！”
人群的尖叫声都埋没在剧烈的心跳和风声中，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的身体一麻，怔愣的不知所措。
尸体就这么躺在面前。
季颜抬起头，震惊的看着前面，有人逃跑有人好奇，人们惊慌失色，只有秦温安静的躺在那里。
涅火脸上的血慢慢流下来，她的视线模糊了一下，看到了对面站着的一个人。
于池就在不远处，和涅火隔着秦温对视。
他盯着秦温，手机还在响。
叮铃铃。
叮铃铃...
“赞颂”着一个鲜活生命的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