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压力山大
作者:不过冮东   辞职之后最新章节     
    崖畔村地盘上,有二十多个小煤窑,现在都处在勉力维持的状态,拖欠了村委会很多钱,村干部也从小煤窑上捞不到多少好处。

    在这种情况,煤价逆势暴涨,而且归属关系存在商榷嫌疑的宝龙矿,自然成了让崖畔村干部和村民们眼红心热的目标,有人觊觎,有人垂涎三尺,有人心怀鬼胎。

    宝龙矿的问题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还真没有可争议之处。

    这个小煤窑,是七年前卫大宝翻新家里的老窑洞时,在老宅院子里挖出了露头煤后,办起来的。这种情况在当时很平常,崖畔村的小煤窑,大多都是这样开办的。

    村民在村里地界上开的小煤窑,如果在自家的自留山上,也不用交地租,每年给村委会象征性交点管理费,给村里的公用事业捐点款,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找麻烦。

    大宝的小煤窑煤质好,交通比较方便,前些年发展的一直比较顺利,产量越来越大,从月产一千多吨,渐渐提高到卫大宝逃走前的三四千吨,成为崖畔村最挣钱的小煤窑。

    村里人都说大宝的命好,老祖宗有远见,给后人占了块埋着乌金的好地块。

    开煤窑挣了钱的卫大宝,有点飘了,变懒了,该下井检查的时候没有下井,放松了对安全工作的监管,结果导致发生了致死六人的重大冒顶事故。

    自知闯了大祸,害怕担责的卫大宝,事故发生后选择了跑路,把烂摊子扔给了古城县政府。

    作为情逾同胞的好兄弟,我给卫大宝的小煤窑帮过很多忙,大宝为了表达感激之情,在我明确拒绝合伙的情况下,刻了我的私章,假冒我的签名,在办理营业执照,向煤炭局提供办矿申请资料时,私自把我填为他的合伙人,他给自己小煤窑起的名字,也是由他和我姓名的最后一个字组合而成的。

    代表县政府,负责处理宝龙矿事故的是工业副县长王俊臣,为了筹集给死难矿工的赔偿款,交纳各级政府部门的罚款,王俊臣抓住我这个假合伙人不放,连逼带哄,连蒙带骗,非让我接手宝龙矿。

    按古城县政府的规定,发生一次致死三人以上重大事故的小煤窑,不问原因,一律强行关闭,炸毁井口,推平地面设施。

    事故发生前,卫大宝刚刚花了近百万元,给矿上拉了电,扩建了储煤厂,新盖了民工宿舍食堂浴池,手里没剩下多少现金。

    政府工作组查扣的卫大宝个人和家庭财产,根本不够善后工作的费用,如果把宝龙矿强行关闭,相关费用只能由古城县政府承担,和王俊臣有积怨的县长,坚决不同意这个方案。

    为了尽快解决善后工作费用的难题,安抚死难矿工家属的情绪,防止酿成群体事件,王俊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当县委书记的老同学支持下,为宝龙矿争取到续命的机会,要求我接手卫大宝的小煤窑,承担全部事故善后费用。

    我想把兄弟的小煤窑保住,想替卫大宝减轻罪责,想帮焦头烂额的王县长一把,于是硬着头皮,从信用社贷了两百多万,向死者家属支付了赔偿款和丧葬费,又背负了每月向县财政局交十万元事故罚款,连续交十八个月的沉重负担,把宝龙矿的产权转移到自己名下,用欧阳春草的名字,给卫大宝保留了百分之十的股份。

    在这个过程中,为了避免崖畔村村干部和村民的干扰,我对外一直说的是,宝龙矿的老板还是卫大宝,在大宝回来之前,由他媳妇掌权,我是受春草的委托暂时代管。

    春草的口径和我保持一致,也是这么给村里人说,崖畔村的村民和村干部认可了这个事实。

    我接手后,代表宝龙煤矿,重新和崖畔村村委会签定了协议,除了按年交纳地租、管理费,给全体村民按人头发一百元取暖费外,还让春草每月给村支书和村长另外发一份钱。

    如果卫大宝父母健在的话,村民们不会认为宝龙矿的产权有问题,即使有什么想法,看在卫家老俩口人缘不错的份上,也没人敢在村里人面前哔哔。

    问题的根源,在于大宝和春草的婚姻关系有瑕疵。

    嫁给卫大宝时,春草刚十九岁,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因此他俩没有领结婚证,而且后来也没及时补办。

    王俊臣让我支付事故善后工作费用时,卫二虎就提出过这个问题,说欧阳春草没有资格代表卫大宝,要求由村委会代为监管。

    当时,徐冰雅一手拿着自己的律师证,一手举着《婚姻法》,慷慨陈词,迫使崖畔村村干部们不得不承认,春草和卫大宝属于事实婚姻,这种婚姻关系同样受法律保护,欧阳春草是卫大宝的合法妻子,能代表卫大宝。

    这个问题当时虽然得到了澄清,但卫二虎和崖畔村其他村干部并没有完全认可,村民们对此也有很多议论。

    这么多年来,崖畔村的人都清楚,卫大宝小煤窑的煤质好,比其他矿能多卖一二十块钱,却不知道他们翻的是老黄历。

    我接手后,在赵军的帮助下,先是把宝龙矿生产的配焦煤卖到上海,后来又将其全部加工成精煤,通过铁路拉到外地销售,基本没有在当地销售过,没人知道我把宝龙矿的炼焦煤卖到多高的价钱。

    现在古城一下子上马了那么多焦化厂,家家都在高价从外地运配焦煤进来,宝龙矿煤价的秘密瞒不住了,崖畔村的人发现,他们村的地盘上,原来有只能下金蛋的母鸡,怎么可能没点想法。

    当然了,如果不是因为今年小煤窑的情况普遍不好,村民们收入下降得很厉害,崖畔村村委会很缺钱,宝龙矿的归属问题,也不至于表现得这么突出。

    煤价超高的宝龙矿,犹如星光惨淡暗夜里,给人们带来了希望的明灯,加上有定海神针作用的大宝父母先后离世,三个因素不期而遇,叠加在一起,让宝龙矿的问题骤然间变得复杂、迫切,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扑面而来,让我心烦意乱,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