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他刚说完，她直接噗呲一笑，“啊哈哈……要我说，玄枵你真的是，好…好单纯、好老实啊！挣钱不止这进厂一条途径啊。”

    “而且，你那么多的游戏账号，里边的皮肤、技能是可以拍卖给别人的啊；甚至是你的账号本身，那么高质的顶配，完全可以租给别人玩从而挣钱。”

    “啊这样吗，”亓玄枵吃惊又为难，他舍不得啊，“可、可是…”

    “可是什么啊，回家，才是更重要的；亲人，才是更应该在乎的；而不是那些炫酷却虚拟的网络数据、模拟征战胜利的一时快感。你不能一直活在虚拟世界里，对现实不闻不问，进而忽略家中亲人的感受。”

    “更不要等到矛盾出现时才想着既要回归现实、又要兼顾虚拟，那已经是在消耗彼此的亲情了。”

    “当然了，如果家不够好、亲人不亲，你就当我没说。”

    子书澜很客观地分析着，亓玄枵却没了声音，直愣愣的。

    她无奈地推了推他，“走吧，先吃饭。”

    “…呃。”

    一直到回了两人合租的房子里，亓玄枵才想清楚了子书澜的话。

    不过他先拿起手机上百度查了这样一个问题：人为什么喜欢玩游戏？

    而五花八门的答复里，他看中了三点：挑战与成就、探索与发现、尊重与认同。

    他是知道的，自己的思维从小就与同龄人天差地别，所以，他应该是他们认为的…傻子一类。小朋友们渐渐都不和他玩，他并不在乎，因为他也认为他们都是傻子。

    一群小气的傻子，为什么自己不认同大众主流观念就是错的？

    自己…也只是区别于大多数人，换另一个角度看待这个世界而已。

    这也导致他后来都没什么朋友，加上爸爸总是很忙，他逐渐爱上了游戏里的虚拟世界。

    那里有他自己重新设定的世界观，然后一点点摸索、打造出的世界；是独属于他，以及和他一类人的世界。

    他只享受他的世界；他不会诋毁、破坏别人的世界，更不会试图改变别人的世界。

    ……可归根结底，还是同子书说得那样，这些是建立在虚拟之上的获得感。就好像少年时听过的一句话，梦里走了许多路，醒来还是在床上。

    虚拟总归是虚拟的，获得的，也只是在按键退出后就没了，留给自己的，是现实。

    但他真的喜欢上游戏了，那样一个活在自己精神世界里的“爱人”。

    也，若是…自己有子书那样的技术，还可以闯一闯电竞圈。可自己……并没有。

    甚至他如今的处境，都源于自己对游戏的无限放纵，挥金如土、不知节制，换来爸的愤怒、他的被迫离家。

    ……唉。

    这个夜晚，亓玄枵不出意外地失眠了。

    后又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洗澡！

    完了完了，身上的这套衣服那么脏，床单肯定也被搞脏了！随即他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急急忙忙地跑去洗澡。

    出来后，许是进了水的脑袋在发懵，他很想和她说说话，然后他披着浴巾就敲开了她的房门。

    ……这个门锁居然是坏的。

    子书澜正抱着她的猫坐在床上，穿着白绸睡裙，皮肤很白，在仅有月光洒进的房间里泛起了朦朦胧胧的光泽，“怎么了，玄枵，你是要和我谈心吗？”

    “啊不…哦是。”

    “我、我是来跟你说…我其实有考上大学的，呃，只不过后来被，辞退了。”他说着，手中也比划起来，动作慌乱、语气紧张，“还有，我…我的床被我弄脏了刚刚。”

    “嗯…”子书澜听着他说，又挪动身体去把床头灯打开，“那你，是要和我一起睡吗？”

    “呃…”房间骤然一亮，亓玄枵下意识掩目，等习惯后才放下手来，然后就见着她怀中的猫，是一只漂亮傲娇的狸花猫。

    “！欸？子书，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它清醒时的样子呢！”

    “它现在和你的微信头像一样，好高傲啊！”

    往常他来，她的猫都是窝在那个双肩包里睡觉，难得今晚…欸？难道猫是白天睡觉、晚上醒着？

    他一边兴奋一边胡思乱想，完全忘记了子书澜的问题。

    子书澜抚着猫，慢慢将它放回双肩包里，再起身下床，拿来迷你吹风机，“坐过来，我给你吹吹头发。”

    亓玄枵这才意识到不对劲，“额，子书我…”

    她笑了笑，直直看向他，语气有些强硬，“听话，关好门，坐下。”

    “…哦。”

    最后他还是照做了。

    他坐着、她站着；他一直看着她，他总觉得，她今晚好像有点不一样。

    吹风机呼呼响，时不时吹来一股香气，他闻着，是清甜的。他也感受着她的手指一次次拂过他的发根，来回穿梭；他有些痒痒的，不知道是头痒还是心理作用。

    总之现在的一切，都安静地过分，让他很不自在。

    小会后，亓玄枵还是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开口，“子书，你…你，是不是，咳，喜欢我啊？”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他清楚地听到她在笑，很温柔，“嗯呵呵，对啊，我喜欢你。”

    他更是完全抵抗不住这样的话、这样的她；他情难自禁地揽上她，又一触即离，“子、子书，我…”

    子书澜俯下身轻轻点了点他的上唇，低哄道，“嘘，很晚了，该睡觉了。”

    然后上床、关灯、躺下，独留亓玄枵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处。

    “玄枵？”

    “呃？”

    “躺下睡觉啊，不是说你的床单脏了嘛。现在天气很冷，沙发、地板都不要睡，就先在这睡吧，晚安。”说完，她就平躺着睡在床内侧。

    冲击太多太猛了，亓玄枵仍处在四肢发僵中，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躺下，“……嗯，晚安。”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试探性地出声，“子书？”

    “嗯？”

    “你怎么，不问我…喜不喜欢你啊？”

    子书澜又笑了，侧过头来顺着他话问，“哦，那你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亓玄枵思索片刻，然后侧身对着她，“但我想试试。”

    “怎么试？”

    “这样试……”

    他慢慢地靠近她，再轻轻地将自己的薄唇印在了她的樱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