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瑶挑帘而入,眼前的场景令她愣在原地。
是她亲手将茯苓送入傅明鹤帐中的,饶是如此,亲眼见着他们二人在眼前做亲昵之举,她还是觉得左心口处阵阵绞痛,痛得有些喘不上来气。
傅明鹤看清来人是林月瑶,心中一紧,连忙推开茯苓,急声道:“瑶儿,你听我解释……”
她的声音令林月瑶回过神来,她垂下头,朝傅明鹤福了福身子,“我先退下了。”
她转身的一瞬,余光瞧见坐在傅明鹤身侧的茯苓朝她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
傅明鹤心中一慌,抬脚便要追出去,却被茯苓一把拉住。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将军,您若走了,我便立刻自尽!”
一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边是自己的此生挚爱,傅明鹤两头为难。
见茯苓要寻死,他只得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林月瑶的身影隐入夜色中。
夜色沉沉,军营中灯火稀疏,唯有傅明鹤的军帐内烛火摇曳。
茯苓跪坐在傅明鹤脚边,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她的声音哽咽,带着几分凄楚:“将军,茯苓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奢求什么,可您为何连一丝怜悯都不肯给我?我为了救您,连家人都没了,只落得个身体残缺,想嫁人也是不能够的了。如今只求能留在您身边,哪怕做个下人也好……您为何如此狠心?”
她猛地抬起头,仰着一张泪脸,空荡荡的袖管在空中微微摇晃,“难道将军是嫌弃我身子残缺?”
傅明鹤眉头紧锁,心中既无奈又烦躁。他伸手想要扶起茯苓,却被她死死拽住。
他沉声道:“茯苓姑娘,你的恩情我铭记于心,但感情之事不可勉强。我心中只有瑶儿一人,绝不会接受他人,并不是嫌你身子残缺。请你自重。”
茯苓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忽然松开手,从靴子中拔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颈上,声音颤抖却决绝:“将军,若您执意赶我走,茯苓今日便死在您面前!反正我已是无家可归之人,活着也无意义可言!”
傅明鹤见状,脸色骤变,连忙上前一步,厉声道:“茯苓!你冷静些!把刀放下!”
茯苓泪眼婆娑,手中的匕首却纹丝不动:“将军,您若不肯留我在身边,我便只有一死!”
傅明鹤回头怒视茯苓,眼中满是怒火:“茯苓!你究竟想怎样!”
茯苓却只是死死拽住他的衣袖,泪水涟涟:“将军,茯苓只求您别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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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瑶走出军帐后,心中一片混乱。她心中既愤怒又委屈,时而又觉得期期艾艾的自己尤其可笑,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军营外的山坡走去。
夜风微凉,林月瑶走到山坡上,找了一块平坦的石头坐下。她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心中百感交集。她与傅明鹤之间的感情本就历经波折,好不容易有所缓和,却又因茯苓的出现再次陷入僵局。
“林姐姐。”一道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月瑶回头,见是风逸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阿尘,你怎么来了?”
风逸尘走到她身旁坐下,轻声道:“我听人说你独自出了军营,便过来看看。这山间时常有野狼出没,你怎的一个人坐在这里?”
林月瑶低下头,沉默片刻,终于将方才在军帐中看到的一幕告诉了风逸尘。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阿尘,亲手将茯苓姑娘送去他身边的是我,如今备受煎熬心中苦楚的还是我,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可笑?”
风逸尘听完,眉头微皱,沉吟道:“既然你不愿与其他女子分享你的夫君,为何又要将其他女子送去你的夫君身边?”
林月瑶苦笑道:“茯苓姑娘拿将军的声誉做要挟。”
她抬起头,看向天上的月亮,强忍着不叫眼泪低落,“都说我善妒,大梁哪个爷们儿不是三妻四妾的,将军一个四品大官,内宅却只有我一人,我不是个大度的主母。”
风逸尘抬起手想要抱住她给予她安慰,最终还是忍住了,安慰道:“林姐姐,你不必过于忧心。傅将军心中有你,绝不会因茯苓的逼迫而动摇。”
“是么?”林月瑶回想起在营帐之中见到的画面,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可我现在心中乱得很,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风逸尘微微一笑,柔声道:“感情之事,顺其自然便好。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支持你。”
林月瑶闻言,心中一暖,抬头看向风逸尘,眼中满是感激:“阿尘,谢谢你。”
风逸尘笑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两人并肩而坐,望着天上的月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风逸尘的幽默与体贴让林月瑶的心情渐渐平复,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然而,两人未曾注意到,远处的树影下,傅明鹤正静静站在那里。
他原本是想追过来向林月瑶解释,却没想到远远便看到林月瑶与风逸尘并肩而坐,有说有笑的画面。
傅明鹤的心中一阵刺痛,拳头紧紧攥起。他本想上前质问,却终究没有迈出那一步。他默默转身,悄然离去。
他原本就觉得林月瑶没有多爱自己,如此一来,心中却对林月瑶的爱再一次产生了质疑。
“她与风逸尘……究竟是何关系?”傅明鹤心中思绪万千,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林月瑶与风逸尘谈笑风生的画面。他原本以为林月瑶心中只有自己,却没想到她与风逸尘之间竟如此亲密。
翌日清晨,林月瑶回到军营,却发现傅明鹤对她的态度冷淡了许多。她心中疑惑,却并未多问。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而尴尬,仿佛一夜之间又回到了前段时间那般的疏离。
茯苓依旧留在军中,虽未再以死相逼,却时常在傅明鹤面前表现出柔弱无助的模样。傅明鹤虽心中不耐,却因顾及她的救命之恩,不得不对她多加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