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风照千山三尺雪,不见离人心不死
作者:顾榕   终不负,凌云志最新章节     
    谢不弱直起身子,走到潘燕京身边,对哈图说:

    “族中长辈私事,小辈不便多说,这里是家主亲笔,北兰王可安心?”

    哈图说:“好,那我就等潘将军好消息。”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拉起呲牙咧嘴的乌力吉,离开了这个气氛开始不对劲的地方。

    谢不弱的气有些喘不匀,把自己扔进圈椅里窝着。

    潘燕京莫名其妙笑了一声,说:“所以,施家家主现在在通州?”

    谢不弱给自己揉着手腕,听他这话点点头:“嗯,冉丞相也会在这几天过来。”

    只见潘燕京嘴角的笑容大了些:“冉丞相啊——”

    他拉长了语调,说:“我认识。”

    谢不弱有些疑惑:“你认识?”

    他呆着脑袋反应了一会,然后才缓缓点点头:“嗯,认识也对,毕竟是周将军副将。”

    潘燕京笑的更加莫名,却不见他反驳,转移话题一样问谢不弱:

    “怎么,药材不够了?要找我拿凰鸟令?”

    谢不弱缓过来一口气,给自己充上半口气的话费,说:“嗯,陛下会时不时给周将军送些好东西,全在她库房里边,周将军出门前告诉我了。”

    潘燕京不急着给他令牌,饶有兴致的接着问他:“周将军还和你说什么了?”

    这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北兰王为了掩人耳目来的晚,谢不弱为了踩点过来,强撑着自己只剩了半口气的身子往过跑。

    酷酷酷酷的跑过来,一口气还没有喘匀就得给人做包扎,还得玩玩无间道间道。

    他窝在圈椅里两眼皮子直打架,听见潘燕京的话还得再给自己充半口气的话费,说:

    “周将军说,有什么事情配合你行事就好,所有的局势她心里有数,现在回去就是特意给北兰留出可乘之机……”

    谢不弱打一个哈欠:“哈——啊——总之,蓟州谢家,全部听你的命令行动。”

    他困的脑子连不上信号,脑子里是什么就说什么。让

    潘燕京莫名勾勾嘴角,心情突然就好了一样。

    潘燕京说:“都要什么药材?我写出来,明天派人从库房里取出来,给你送过去。”

    谢不弱说:“行,白芍药,当归,绵黄芪,续断,川穹,还有柏子仁。”

    “分量呢?”

    谢不弱站起身子把自己从地道里往回拉,靠着地道门口跟他说:“有多少要多少,我明天会让人前来,配合将军的人在库房里找药材。”

    潘燕京在纸上慢悠悠的写,突然间又把自己写好的纸张揉作一团,扔进了一边的废纸篓。

    谢不弱歪歪头:“我说的太快,将军写错了?”

    潘燕京又笑:“我已经全部记下来了,白芍药,当归,绵黄芪,续断,川穹,还有柏子仁,没错没错?”

    “嗯,没错,那我就先走了,将军早些歇息。”

    潘燕京在他身后目送着他离开,直到那一抹青色消失在了地道尽头,他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关上了用来当做掩饰的书架。

    随后,慢慢的将自己扔进废纸篓的纸团打开,看见那个熟悉的名字,他笑的诡异。

    “冉少爷,不知道三个月后,是否还有机会,和您再见呢?”

    他像是兴奋又像是激动,手在纸上把那两个“冉玉”的字样又摸了摸,随即挪到自己的脖子上。

    他喃喃自语:“不知道到时候,是你杀了我,还是我死在你手上呢?”

    “可不要到时候不和我动手呀,我有的是手段呢?”

    潘燕京的眼中又泛起了红光,猩红一样的颜色,宛如冉玉梦中曾经见过的那一双。

    “通州啊……冉少爷,这个局,你要怎么破呢?”

    潘燕京将自己掐的喘不过来气,意识已经渐渐模糊,靠着身体求生的本能松开自己双手,而后开始大口喘气。

    他满眼都是迷恋这样情绪的感觉,对着虚空慢慢念叨,像是意图让远隔千万里的某人听见这一句。

    “您啊您啊,要乖乖听话,杀了我哦。”

    窗外渐渐露出灰蒙蒙的白,夜色退潮。

    大武京华十九年八月初一这一天,过去了。

    天边的尽头,金乌辞别桂月,在海面撒上浮金。

    通州城内的冉玉这才发现,他在不知不觉之间,又熬过了一个大夜。

    不过他现在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熬个大夜对这样的身子骨来说,还能撑得住。

    只是,隐姓埋名进入通州,查清通州一应人员势力分布,而后拿着京华帝私印,以利以权让他们分崩离析的计划告吹。

    让人总有一种看谁都不爽的感觉,于是并不无辜的百家就惨遭殃及之祸。

    冉玉乖乖坐在凳子上,等着管算嘴里嘟嘟囔囔的给他手上缠纱布。

    医家的弟子则是颤颤巍巍的待在一边。

    冉玉安慰他:“这位……等等……”

    他有种想要扶额的冲动。

    可惜自己的手被管算捏在手里抽不回来,只能悄悄在心里捂自己的脸。

    他们没有自我介绍的习惯,于是也就没有别人见面会问出那一句:“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的习惯。

    冉玉反思自己一秒,觉得自己没错。

    然后表面强行克服尴尬,问道:“不知这位医家……嗯……”

    他词穷了。

    感觉叫医家的兄弟不太合适,叫大夫又显得有些身份。

    好在医家那位弟子很有眼力见,自己介绍自己说;“在下医家扶散,没有字,管大人有礼,直接叫我扶散就好。”

    冉玉摆一摆已经被包好的一只手,示意他不必那么紧张。

    “我先前与你说过谢不肉,辛苦你在其余百家的人面前为我的掩护了。”

    冉玉笑笑:“脉象正常但是看上去却病病歪歪,扶散。”

    他一顿:“我暂且先这么称呼吧,在看到我的脉象,还能掩盖住面上的表情,也辛苦你了。”

    冉玉摆摆手:“嗯,这个,在半夜被沈兄长揪起来,也是一桩辛苦事,不知扶散你有什么想要的吗?也好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

    他不给扶散开口的机会:“毕竟你也知道我并非管御史,如果不能接受的话,那就当做封口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