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玉在袖中拿出折扇,在桌上敲了敲,将尹南意和周合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虽然为了一些事情不择手段没有错,但我还是想说一句……”
……
这句话之后,他在尹南意和周合提起来兴趣的眼中沉默了。
他伸手捂住自己脑袋:“嘶——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周合心大的很,递过去一块小点心:“你刚才说到跟不择手段有关的地方,我猜你想说的可能跟今年沈决回不回来过年有关。”
冉玉没忍住歪歪头:“我是这个意思吗?”
尹南意举手示意:“冉大人,我知道您想说什么?”
“你说。”
“您的计划都是摆在明面上的阳谋,是不想让我们用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达到目的吗?”
所谓阴谋,是隐藏在暗中,作为幕后黑手,或毒杀或刺杀,总之就是在阴暗的角落里,悄悄谋划,然后给所有人一个大的。
而所谓阳谋,就是将所有的谋划都明明白白的摆在明面上,让人知道,这是一个局。
但是,他们知道这个是局,但却是自己主动要进局来的,所以……
冉玉摊手:“我们给了他们选择,他们也可以不去啊。”
但想在朝中有点关系的都不会放弃这个。
“那就是他们的事了不是?我可是把利害都摆明白了。”
尹南意若有所思。
周合无意识皱了皱眉,问冉玉:“你这是……”
“已经好长时间了,一直带着这位尹姑娘上朝,是想给你找个继承人?”
冉玉摇头:“尹姑娘不能当我继承人。”
冉玉的权势与地位,不论如何都不能有人继承。
周合不明白了:“那你费尽心思教她干什么,有什么用?就因为纪雪之前托你照顾她?”
冉玉又是摇头:“她有想做的事,而我看到了她的决心,所以,走的快了一点的我,就帮人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呗。”
周合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认真写着什么的尹南意,拉着冉玉猫猫祟祟的摸到另一边做贼一样和人说:
“那你也太关照人了吧……什么人不能帮你带孩子?十二岁的孩子,你送她进国子监都算是仁至义尽了,费劲心思把她带在身边一点一点教……”
他在自己袖中掏出来一本奏折:“有人已经不满,弹劾你的奏折已经再一次快要把我这堆满了,阿玉,你认真跟我说,事情是不是真的跟你说的一样?”
“有人和我说你冉玉对她图谋不轨,我不信,但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我可没见过你对别人这么上心过。”
冉玉挑了挑眉,绛紫色的官服一动,将这奏折接了过来。
奏折除过表示他罔顾人伦死不要脸之外,唯一剩下的一个有用的消息,便是这奏折的署名。
——「李正」
冉玉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没敢信。
“你跟我开玩笑。”
“我拿什么跟你开玩笑不好?就是因为李正这本奏折交到了我这里,要不然你觉得我会问你吗?”
冉玉闭了闭眼。
“花花草草最近在哪住着?”
周合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摄政王府附近有个官舍,那就是。”
冉玉点头:“我知道了。”
他抬脚回去找尹南意:“尹姑娘,我们先走吧。”
尹南意包着自己怀中书本:“冉大人……我是不是……添麻烦了……”
冉玉脚下又是一转。
他跟尹南意叮嘱:“劳烦,在这里稍后。”
他抬脚又进了承天殿。
周合在桌前坐着,看他回来了有些疑惑:“忘什么了?”
冉玉不语,直直走向他的桌前。
他沉着脸色在这张桌子附近翻翻找找。
这下轮到周合歪头了。
“不是,你找什么?跟我说说?”
冉玉一边找一边说:“我突然想起来,尹姑娘和纪姑娘在安昌好像一直都没有房子,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在摄政王府和将军府暂住。”
“不过那毕竟不是自己宅子,住起来多少有些不是很舒坦,我就想着,我要以权谋私一下了。”
周合听的直笑:“以权谋私?你这算是以权谋私?你这都直接蹬鼻子上脸了,还以权谋私呢?”
他将冉玉后领子提起来往旁边一放:“起开,找圣旨是吧,我这没有直接能给你写的空白圣旨,你等着,我现在现写一份,让人送去中书省。”
“中书令是谁来着?”
冉玉黑了脸:“夫子”
周合:……
“李正怎么当上的?他……那找个理由?”
冉玉有些烦躁,伸手在折扇上敲敲敲。
“我……”
周合读玉机启动:“哦?”
他好像有些意外:“当年冉丞相和施家主的牌位是尹南意帮着立的?香火和供品也是她时常帮着换的?”
冉玉又敲敲扇子:“你不是知道吗?”
他更烦了,干脆一挥手:“算了,盖我的印。”
周合没忍住抽出他手中折扇,打开扇面敲敲他的头:“冉殿下,你这是什么行为,不用我说,你自己都清楚。”
“怎么,你要让花花草草在史书上写,你冉玉目无王法,无法无天就算了,还要直接拿你的印宣旨?”
“那你当初直接上位不就行了?要我干什么?”
周合伸一只手指抵住冉玉额头,并将他推远。
冉玉无意识伸手扑腾了两下,又说:“我会怕史书上怎么写我?”
“野史是什么样我管不着,但在正史里边,我不能忍受你在其中被人抹黑。”周合磨墨,拿一只笔开始写字。
“我也知道你不怕史书,可我怕啊。”
“为上者不可有过多与朝野无关情绪,否则便会偏私。”冉玉说。
“那你呢?你就没有什么多情绪了?”周合睨一眼冉玉,发现他开始思考了。
这种思考的形态,他一般很少见。
但这种形态太过于耗费心力,他也舍不得让人英年早逝,只得打断人说:
“行了,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不用管那么多。”
冉玉没回答他。
周合拍拍他:“走吧,我去一趟门下省。”
“你现在这个状态,别的东西是思考不了的,想不明白很正常,放一放放一放,过些时候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