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冤家
作者:老红孩儿   荒城之神寨没落最新章节     
    “这么说,你们老板在白狐夫人面前可以啊”。
    “啥意思?”。
    “龙家世世代代都记着胡仙子的恩情,肯定会高看你们一眼”。
    “哟,会拍马屁了”。
    不拍不行,胡赛儿一死,龙女归家无望,如果胡胜愿意从中穿针引线,兴许还有点机会。
    倒不是可怜龙珊,那疯丫头知道我是传血弟子,她要是不好,我就甭想好。
    “虽然有恩,但也有仇,胡大哥倒是想跟白狐社和解,但他们……,唉,要不是胡金童……”。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是不是齐天神院?”。
    听到这四个字,海茉莉象被电了似的扭过头:“臭小子,我们通神道和齐天神院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你要替他们出头,也得先找对人”。
    一道齐天,一道通神,当年胡胜的父亲死后,做为继承人的他便成了齐天教教主。
    “胡大哥经常讲,君子爱财,不可尽取,他禁止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遭到长老们的联合抵制,逼他把实权交给胡保玉”。
    “胡保玉也是他们这一支的吗?”。
    “不”。
    海茉莉一点点割下三头尸的毛发和指甲,又转到正面:“他是胡兴的三叔,齐天教进城后,胡仙方在这里的子孙也加入进来,同祖不宗,以异兄弟相称”。
    “哦,就是说,坏事儿都是这个胡保玉干的”。
    “想找他呀?死了”。
    如今齐天教已改作齐天神院,领事的是胡兰图,胡保玉的女儿,年纪虽小,却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我愣了会儿:“那……,胡仙子有后人吗?”。
    海茉莉摇摇头。
    胡仙子,本名胡玉女,是三姐弟中最为传奇的一个。
    玉女信奉当地的泥盘道,简衣粗食,追求事物的本来面目,主张生不喜、死不忧,人只是一堆捏成形的泥巴,并不比其它生命高贵。
    无为求真,我觉得可以这么理解,但她的父母不理解,按着脑袋死读了几年医书,嫁人了。
    这一下就象飞出笼的小鸟,没多久,丈夫死于瘟疫,从此正儿八经的研究起了泥盘经,成为首位女道魁。
    然而,当胡灵童遭遇不测的消息传来,这位大姐终于觉醒,为了重振家学,找到已故父亲的弟子,倒拜师,从头开始,总算把老祖的本事学了个三四成。
    神医的三四成,不少了,枯海亦非满井可比,重要的是精神,相当励志。
    大家都称赞她医术高超,经常拿来与胡仙方相提并论,真心也好,恭维也罢,反正得了个“仙子”的称号。
    “但也有人认为这是对祖宗的大不敬,仙方、仙子,犯了名讳,她却不以为然,世上最难堵的就是悠悠众口,管得了他们吗?”。
    不知我者,我不怪,知我者,他不怪。
    “那你们怎么会有琵琶壶?”。
    “有一年,胡金童得了重病,吃了胡仙子送来的几副汤药,立马见好,问她是什么方子,说是鬼不食”。
    鬼不食人间正气,而人无正气则邪,邪则病侵。
    我怎么觉得象是在骂胡金童,暗示他的钱财来路不明。
    可胡金童不在乎,想尽办法求来了药方,发现都是一般药材,顶多治些头疼脑热,他知道姐姐有所隐瞒,好话说尽,胡仙子这才把小壶拿出来。
    壶里装着乳白色的液体,闻之神清气爽。
    “很快,鬼不食就在他们那儿传开了,人称壶药,胡壶同音嘛,也指胡家人做的药,但在同益古镇,我还是头回见”。
    海茉莉突然停顿了一下:“……哎,你说,这琵琶壶到底是谁家的?”。
    明知故问,白英氏人百病不生,即便胡仙方再世,也赚不了他们一分钱。
    那胡仙子为什么会有圣水?。
    一个字:利。
    在英莫儿入寂后,曾有人指责扎罗老族长以权谋私,无风不起浪,我甚至怀疑,白罗山谷是他的秘密仓库,挖个洞就过去了。
    “你听说过大女吗?”。
    “行啊,小子,这你都知道”。
    海茉莉瞟我一眼:“可你又没找对人,我们不做这生意,丧良心,回头我问问胡兰图吧,但不一定有货,丘山丸的配方不在她手里”。
    货?齐天神院竟然把大女当成可以买卖的货物。
    “难道大女是造出来的?”。
    “当时也是没办法,人在乱世,谁拳头大谁说了算,胡金童靠贩卖药材起家,有了这些大男大女,路上才能畅通无阻”。
    胡赛儿的拳头确实不小,但这么做天理不容,活该他断子绝孙。
    “其实你也不用怕,一块肉,两头狼,先让他们咬,再说,卸磨杀驴,还不到时候,不过你要是想独吞,倒有点麻烦”。
    她又取了些皮肤组织,往后退了两步,呼出一口气:“……我的人虽然能保证你的安全,但也别把事情闹的太大,出了异案对谁都不好”。
    “完,完了?那咱们走”。
    我牙齿直打战,光脚在裤子上搓来搓去。
    海茉莉却又蹲下,指着三头尸的右腿:“你看,这是咋弄的?”。
    大腿外侧有个洞,呈不规则圆形,能塞进去半个苹果。
    “什么东西咬的吧,狼、豹子、熊?”。
    “不象”。
    创面整齐,周围的肌肉完好,没有牙印,没有延展的撕裂伤。
    “有人来过”。
    她很肯定:“而且是个行家”。
    哪一行的行家?。
    “盗墓贼”。
    还不是普通的盗墓贼,这些人专门寻找变异的尸体,成百上千年的最好,然后高价卖给齐天神院,提炼类似望天散之类的丹药。
    因此,又被叫做捡丹人。
    破案了,就是他们劫走了巨人女尸。
    可张阿婆说过,望天散落地化水,总不能个个都尸身不腐吧?。
    “世上保存尸体的办法很多,比如沈家的蜜棺、阴家的回楼,还有董家的奈何缸”。
    “人死灯灭,留下个空壳子有什么用?”。
    “没活够呗”
    海茉莉冷笑:“连圣女都想重生,何况是他们”。
    我问是哪个董家?同益古镇姓董的满大街。
    “哪一家我说不上来,只知道他叫董金发,白狐夫人的干妹夫”。
    甭管是谁,一提起这帮盗墓贼,恨不得生吞活剥,值钱的东西你拿就拿吧,连锅端,尸体都不给你留。
    “这个胡兰图,越来越无法无天,也该有人管管她了,就因为捡丹毁墓、易皮换肢,齐天神院被人骂成了臭狗屎,还连累了我们通神道”。
    易皮换肢,当然包括添八之术,说不定她认识沈洋的姑姑沈朝英,可还没等我开口,海茉莉突然反转刀柄,横在胸前,一动不动的盯着裂缝处。
    外面隐约传来水声,再仔细听,却又没了动静。
    “……姐,是你吗?”。
    过了两秒,有人“嘻嘻”的笑:“你们俩在里面干吗呢?害我白等了老半天”。
    海玲珑来了。
    她说那边已经打成了一锅粥,“叮叮咣咣”的好不热闹。
    “谁跟谁啊?”。
    “我听着,里面有几个小姑娘,一会儿元祖小心,一会儿龙女留神,还有帮大老爷们拼命的喊姑爷”。
    “真的?”。
    是胡小铃和龙珊,我一猫腰,顺着岩缝往外钻:“……她,她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瞧你,激动坏了吧?”。
    海玲珑堵着出口,一脸娇笑:“能被人惦记着真好,这就叫奔波到死,不移情,来,伸手,我再送你个礼物”。
    “别闹了,你赶紧说说,那边情况怎么样?”。
    “三四个打一个,你说能怎么样?还都拿着家伙”。
    她摸了摸我手里的荧石,轻轻用指甲勾了我一下。
    “要是梅城人耍赖,放虫呢?”。
    “谁会带这么多虫?刚才是无知和比邻,一个用来追踪,一个用来抓人,我感觉他们的目标不是幽灵王,起码一开始不是”。
    海玲珑催促海茉莉快走,被胡小铃她们撞见,不好脱身。
    后面有人过来,一把揪住我衣服:“姐,你先出去,山上不安全,直接回八七水库,我这边还差一点儿,很快的”。
    “老板整天说,不让捡丹,不让捡丹,你就是不听话……”。
    离开之前,海玲珑又冲我使了个眼色,指指荧石,我这才发现上面放了个小方块儿,黑炭似的,象是烧坏的芯片。
    这是什么意思?而且她表现的如此神秘,显然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海茉莉把我拉回洞穴,逼着我脱袜子,她想再取一截骨头,没地方装。
    “别捡了,你刚才还骂人家呢”。
    “我跟他们不一样,你一个臭小子懂什么?胡兰图做梦都想逼宫夺位,两道合一,可大长老死活不松口,教主只能是西域胡氏”。
    连胡仙方的外姓子孙都不行。
    “你怕她会来硬的?”。
    “哼,来就来吧,看谁怕谁”。
    四周的岩壁突然“嗡”的一震,紧接着“嗵”的一声,整个地面都跟着摇晃。
    响山,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海茉莉似乎也听说过,虽然吓了一跳,但马上反应过来:“吼山精?”。
    “你不是要找鱼肚青吗?去倒瓶谷,鱼肚子里的就是三头虫,要多少有多少”。
    我担心胡小铃她们,想赶紧把她支走。
    “还用你说,可玉环蛇奇毒无比,必须经过白鱼的腐蚀酸化,才能入药”。
    海茉莉把断骨收好,和琵琶壶捆在一起,然后冲我一瞪眼:“想骗我去倒瓶谷,你安的什么心啊?胡大哥提醒过我们,上了雪山有三不碰,一是欢喜花,二是玉环蛇,三是吼山精”。
    没想到,胡胜对雪山竟然如此了解。
    “不知道吧,胡仙子的小名就叫玉环,当年她住在白罗山谷的时候,还独创了玉环蛇膏”。
    原来玉环蛇是从她这儿来的。
    “嗵、嗵”声不绝于耳,在整个洞穴里回响,钻出岩缝,我冲海茉莉比划,意思是咱们就此别过,走好不送。
    “给,这个你戴着”。
    红绳手链,中间穿着五角海星,合起来是只银蟾蜍,张着大嘴,跟乌丽箱子里的一模一样。
    “这是你们通神道的标志?”。
    “金壶银海,海帮,你什么都不用管,自然有人会去找你”。
    我正在犹豫,她一扒拉我的手,那个小方块儿“扑”的掉进水里。
    海茉莉弯腰捡起来,看来看去,突然“哈”的一笑:“我姐给你的吧?如果我没猜错,这是你外套里的东西”。
    外套已经烧了,何况被水龙卷那么一折腾,就算有什么也留不下。
    “傻小子,这是缝在衣服里的,监听器,按说外面应该接收不到信号,但要不是有定位的话,乌头会的人也不会来的这么快”。
    好啊,胡小道,准是他做的手脚,还有胡小铃,她也撇不清楚,先是扒我衣服,接着是零零三,现在连高科技都用上了。
    我拼命回忆。
    这身工作服是什么时候穿的呢?好象在柴房被烧的那天,我和胡小铃还因此闹了别扭。
    “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反正我觉得还是得回去,刚才不是说了吗,没到卸磨杀驴的时候”。
    我气不打一处来,一大小伙子,怎么就成了驴?这磨谁爱拉谁拉,老子潇洒走一回,去山南农场找小妹。
    “你能进去山南农场?”。
    “敢情,到哪儿都有朋友”。
    海茉莉打量着我,三分信、七分疑:“……我们一直想在农场放条长线,只是没法派人接应你”。
    “用不着,走”。
    脚是往前走了,心却象被皮筋拽着似的,耳朵仿佛能听见胡小铃又急又气的叫喊:水小川,你给我站住。
    然而一直来到水道尽头,她都没有出现。
    受伤了,还是被虫子叮了?。
    唉,真是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