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脚下的历史
    失落的城市，大都成了雪原上荒芜的废墟。
    一路行过，欧文没有察觉到任何生物存在的痕迹。
    只有孤寂的，仿佛庚古存在的绵延不绝的建筑。
    最终，他与姥爷选择在一片开阔地降落。
    说来奇怪，自从他们进入了这座城市后，呼啸的风就停止了。
    周围变得异常安静，安静的古怪，令人发毛。
    似是广场的开阔地正前方，就竖立着一座醒目的高塔。
    它屹立于太阳直射的那一面。
    不需要交谈，爷孙两默契的抽出魔杖。
    相互对视一眼后，就朝着高塔走了过去。
    大约一两分钟后，他们就来到了高塔正前方。
    眼前的神授塔与这颗星球上的其他地方的高塔迥然不同，它不再是方尖塔形状，而是一个圆柱体。
    高塔的表面也没有古代如尼文的存在，欧文甚至看不到任何魔力的痕迹。
    就好像它是一座废弃的建筑，本来是用来封印外神的，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外神封印他处，所以它被人遗弃。
    塔前，大门敞开，极地的阳光照射进去，隐约能看见一座旋涡楼梯通向高处。
    欧文探查了许久，依然是没有任何魔力、古代魔力的痕迹。就好像这里不是神授塔，只是一座普通建筑。
    “奇怪！”已经不知道念叨多少次的欧文，挥动魔杖，释放了几道荧光。
    荧光飘然入了塔内，将一切照的透亮。
    “什么都没有？”
    “也许神授塔不在这里。”格林德沃同样皱着眉头。
    “也许我们是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欧文解释说，“艾奥尼亚城里标注的七个位置，因为其他位置都是神授塔的位置，所以我们理所当然的以为这七个位置都是神授塔。而这里――这里似乎更像是某个古代遗迹，并非是神授塔所在地。神眷者教团标注这里的位置，应该是为了研究这些遗迹？”
    “有这可能。”格林德沃说。
    “那――”欧文微微皱眉，“真不是个好消息。”
    如果神授塔的位置不明确。
    那他们得花费多少时日才能找到剩下的？
    他总不能把整个地球都翻一遍吧！
    “不过――既然都来了。”欧文迈开腿走向了高塔。“这里很可能就是那个时代遗留下来的遗迹，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总不能刚来就打道回府吧。
    格林德沃无言，跟着欧文一同进入了这座塔的内部。
    高塔的内部，从两人闯进的瞬间，一股飞尘的味道就钻进了他们的鼻子。
    欧文立刻撑起铁甲咒。将这些飞尘隔绝在外防止有什么毒气之类的。
    头顶的荧光，撒发着极北之地，太阳惨白的光。一眼望去，高塔里空旷而又精致。
    空旷是因为除了向上的螺旋楼梯外，里面什么也没有，精致则是因为楼梯的样式雕梁画栋，四周的墙壁上布满着浅浮雕。随着楼梯一步步的蔓延向上。
    欧文踏上楼梯，观察着一侧的浮雕，乍看之下，这些精美绝伦、栩栩如生的浮雕简直把美学原理把握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其艺术造诣、工匠手艺绝非凡俗，甚至有着无可比拟的严谨构造。
    很快，他的脚步就放缓了下来。
    表情从一开始的随性淡漠，变得严肃认真。
    因为，他看懂了那些浅浮雕所记载和揭露的信息。
    遍布墙壁的浅浮雕仿佛是一部来自远古时代的纪录片，它以生动而冷酷的笔触为他描绘出了一段颠覆万物的历史。
    事无巨细地记载了遥远时代，从星际落入地球的星星，再到起源魔法创造的辉煌，以及古代魔法的发现和最后的神明之战。
    它甚至揭露了一段巫师的历史。当欧文看见那十指佩戴戒指的巫师与神对决，所罗门之王最奥义的魔咒在形似地中海的大陆上迸发时，不竟遍地生寒。
    不仅如此――脚下，这极北之地内遗世废都的禁忌真相，以及人类所不曾窥见的星之彼岸，那被历史遗忘的终极恐惧，都指向了同一个名字：“无上意志！”
    ――――――
    混沌初开，天地无光。
    距今十万年前的蛮荒地球，迎来了一颗来自宇宙深处的星星。
    星星在大气层燃烧殆尽，仅剩下的遗骸落入地球。
    它给这个星球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变化，魔力――一种超自然的力量在这片土地上扎根。
    最初的巫师，来自一群，后来自称【观星者】的原始部族，他们是亲眼见证星星落入地球的那批凡人的后代，是星星遗骸的最初受益人。
    古老的【观星者】从群星之中领悟出最早的魔法，【起源三大咒】。
    魔法是星星力量的具象化，是那个【馈赠时代】人类获得的上天的恩赐。
    随着时间的推移，早起人类中，诞生出一批惊艳熠熠的天才巫师们。他们在魔法的荒漠中寻找水源，并种下一颗颗改变自然的参天大树。【馈赠时代】的辉煌犹如一步步建立起来的城市，从一间茅草屋，逐步发展出都市。
    随后进入的是【人类时代】，【起源魔法】战胜了其他同样获得了星星力量的生物后，稳定的时代令巫师们有更多的时间和智慧研究自身。
    他们不但开始研究星星力量，也开始研究起了更为复杂的生物血肉，巫师不但创造出食物，也创造被称为【生命熔炉】的多细胞的原生质生物聚落。
    熔炉中的造物能将身体组织转化成各种各样的临时器官，或是与其他生物融合，进而化身理想的奴仆，从事那些繁重且重复的体力劳动。
    这些渗出黏液的无脊椎聚合物，在最初被冠以【百相】的名字，而后来巫师更愿意称呼它们为【恶兆】。
    在近万年的发展后，尤其是【起源魔法】衰退后，各类具体魔咒的研究相继开始展开，魔法是想象的力量，除去生死，它能几乎能实现巫师的所有祈求。
    这时候的人类已经不需要馈赠，他们自己成为馈赠本身，是文明的象征。制定规则，管理牲畜与其造物。
    将自己当做神灵，是那时候人类最疯狂的野望。
    在这近乎疯狂的探索下，人类最终无可避免的进入了【众神时代】。
    ――最初的【原初魔力】古代魔力是哪位巫师发现的？基本主义原理是谁发现的？如今已无从考证。
    这个问题也没有意义，就像你问老魔杖的最初主人是谁一样，没有意义。
    因为最初发现之人无关痛痒。真正掌握且壮大的人才至关重要。
    比起巫师们所掌握的魔力，那属于星星原初力量的【原初魔力】要强大的多，因为它能改变物质最本源的排列组合，能把石头变成面包。
    这样的发现令古代巫师们欣喜若狂，研究古代魔力成了一时显学，而随着研究的深入，越来越多的成果喷井式的出现了。
    最初的神，是丰饶之神。那巫师能轻松的控制一切有机体的生长，他将古代魔法对有机体的异变作用，研究到了极致。洒下种子顷刻间令其长出一片森林，刚出生的牛犊，呼吸间长大成壮牛。生老病死、返老还童只在其一念之间。
    这是多么可怕且强大的力量。
    高塔上连续三个浅浮雕赞美了这位神的伟业。
    在那个时代祗是最负盛名的神，远比那些掌控雷火、风雨的神更加受人敬佩。
    【众神时代】的伟业达到了极盛，仿佛是一场美梦，永不会醒来。
    全盛时期的众神们，遍布整个地球的陆地和水域。
    然而，即便是拥有超越万古智慧，能被冠以神灵的古代巫师们，似乎也跳不出盛极而衰的宇宙规律。
    或许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地球自然变化莫测的天塌地陷，成了山河倾覆的外患，而始料不及的内忧，则是自己引以为傲的智慧，以及无数岁月沉淀下来的知识。
    因为――终于――有位巫师――将自己对【原初魔力】的研究，深入到了最禁忌的根源，灵魂。
    ――――――
    欧文从来没有对【无上意志】这四个字有如今这般清楚的认知。
    在抵达高塔之前，他一直是粗浅的将【无上意志】与【外神艾奥尼亚】联系在了一起。
    他以为，那是同一个人，或是同一个神。
    就像人拥有自己的称号一般。
    但现在，他明白了。
    【无上意志】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一个神。
    它是一种病毒、一种蛊惑、一种固定程序。
    巫师艾奥尼亚萨莫色雷斯将古代魔法深入研究到了灵魂，聆听和见证到那不可名状的星星来源之地，在亵渎之音中他疯了。
    疯的很彻底。
    他的一切行为逻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台机器，嚷嚷着要吞噬所有人的魔力，吞噬一切智慧和知识，让生灵重回星空的怀抱。
    而同样疯狂的还有巫师们制造的奴仆，那诞生于【生命熔炉】的血肉粘稠状无定型个体，仿佛无数个不断膨胀变化的血肉气泡粘合在一起的【百相】。
    它们依靠吞噬魔力，分裂自身而繁衍，在上万年前，其数量和踪迹遍布星球上的所有地方。
    在疯狂之后，这群不受控制的怪物们成了普通巫师难以对付的敌人。
    随后，神与神，人与自己造物的战争爆发了。
    世界用一场持续上万年的血与火，埋葬了所有的疯狂。
    残存的神明们将祗的灵魂驱逐出了这个世界。至此艾奥尼亚有了另一个名字――外神。
    而【无上意志】.
    没人知道那是什么，幸存的神只是知道它掏空了可怜的艾奥尼亚灵魂和肉体，让祗变成了具有与他们有着截然不同理智的另一种生物。就像那群【百相】，原本是多么听话的奴仆，而在‘疯病’的影响下，一个个全都对自己主人张开了獠牙。
    或许――早就没有了什么艾奥尼亚。
    在那个可怜虫看到彼岸的瞬间，就被【无上意志】侵占了身体。
    随着时间的推移，外神与【无上意志】两个名号合二为一，成了那个摧毁【众神时代】凶手的――代称。
    神的时代远去了。
    高塔的浅浮雕也进入了历史纪念的最后一个时代。
    【星火时代】
    驱逐的外神并未死亡，消散。
    它仍然对本世界有着强大的影响力且无时无刻不在渗透着力量。
    为了解决这个难题。
    残存的神们与巫师一同兴建了神授塔。
    欧文――在禁林，从马人半神喀戎那里听来的历史，还有霍格沃茨德克斯特校长所认为的历史，都有神明想要通过神授塔继续进攻外神的记载。
    是的，上万年的岁月，以及人为的干涉导致历史残破是很正常的，但的确神授塔最终的兴建目的就是挑战外神。
    神灵从塔中引诱外神的力量渗透进来，并战胜祗，封印祗。这样就能防止增益的外神魔力无规律的向世界的其他地方进行渗透。
    但这样做，就需要拉锯战一直持续下去，因为外神的力量是不断增益的。
    神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兴建神授塔，并挑战外神的部分。
    这是一场残酷的战争。
    因为每一次战斗都意味着一位神灵必须报以放弃自己性命的意志，与外神部分本质长久的搏斗下去。
    欧文发现的那些神授塔，无不是在上演着持续千年万年的永恒搏斗。
    而这场绵延上几千年的星火的自燃，它的光最终庇护了残存的人类。火焰也将外神没有彻底的隔绝在外。
    但代价是极其昂贵的。
    外神对本世界魔力的掠夺，让大部分生灵都失去了魔力。
    那个辉煌时代，所有有机体全都掌握魔力的时代彻底不复存在。
    魔力，成了少数人的特权。
    【原初魔力】也成了禁忌的知识，除了培养继承人应对外神外，所有人巫师都不在允许研究这股力量。
    在之后，残存的被遗忘的神们甚至将【原初魔力】埋藏了起来。
    就像是将湖水引入地下，土地上只留下一个泉眼。当地下的湖水寄存到了一定量时，就会通过泉眼喷出一部分来，而这一部分便是古代魔力的继承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