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禽鸟野兽在完整吞食灵根后，只要能成精，前期的修行速度普遍很快。

    往往用不了多久，就能从最低级的妖兵，突破为妖士。当灵根被彻底炼化吸收，它们的修行效率才会变缓。

    是以，野外的妖怪，多为妖士，低级的妖兵反而少见。

    ‘蛙妖’被打下契兽印后，已经可以称为‘妖宠’。这时，纪星河多打量了它灰蒙蒙的外表几眼，才发现它根本不是蛙，而是一只蟾蜍，也就是蛤蟆。

    三色鹿的知识基本是从血脉传承中得来，浅薄而杂乱，分不清什么是蛙，什么是蟾，倒也情有可原。

    湿润的地穴中，除了蟾妖本身，还有两块从它身上蜕下，可以用作药材的优质蟾衣。

    比起能够无障碍交流的三色鹿，蟾妖的智慧显得较为低下，也就相当于七八岁孩童的水平，与其沟通很是费力。

    但也因此，它没有多少自己的想法，比三色鹿更好糊弄，更容易驯化。

    同时，一些通过意念传达的指令它不仅能听懂，也能严格执行。

    比如，守护灵根！

    从翠屏岭返回纪府后，纪星河便直接将蟾妖扔进了专为水灵菱开辟的池塘，命其时刻守护水灵菱。

    蟾妖一听，乐了。

    还有这好事？

    士级的妖怪已经有了一定的保护灵根的意识。前番，纪星河斩杀的蟒妖与熊妖便是如此。

    只可惜，当妖怪产生这种意识时，助它们成精的灵根多半已经成了粪土。往后，它们再想遇到灵根，就很难再有那种运气了。

    眼下，将蟾妖往水灵菱旁边一搁。其实都用不着纪星河命令，它都会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地担当守护者。

    至于冬眠。

    蟾蜍冬眠的主要原因，是其作为变温动物，在冬天很容易冻僵。

    但在成精后，蟾妖已经可以用妖力抵抗严寒。之所以冬眠，还是本身习性的影响。只要纪星河为它提供充足的食物，它完全可以克服这一习性。

    而有了蟾妖坐镇，纪星河便可以按照之前的设想，往池塘中投放鱼虾等水产，丰富池水中的生态。

    且，原先安排的潜水巡逻之人，也可以撤掉，不必再让他们那么辛苦了。

    “熊妖、蟒妖、蟾妖……”

    池塘边，纪星河颇有些感慨的呢喃：

    “此三妖，背后都有着一株灵根的消逝啊。”

    再往前几十年，翠屏岭中还曾诞生过其它妖怪。世上被妖怪糟蹋的灵根，不计其数！

    纪氏在此扎根几十年，即使经常入山狩猎，也根本阻止不了灵根被野兽破坏。往往灵根当天诞生，当天就被附近的禽兽糟蹋，防不胜防。

    但云枝却并非是吞食了灵根才成为精怪，更不是依靠吞食灵根才觉醒异兽血脉。

    它生来就是三色鹿。

    从一开始，九色鹿的血脉就在它体内流淌；从一开始，它便已与九穗灵禾共生。

    而那鹿群中的五头妖兵级的白鹿，则都是因它赐下了自己的鲜血，才能开启灵智。随后，从普通的梅花鹿，变异为血脉最浅薄的神农白鹿。

    顺着纪星河的话茬，云枝将自己的妖修之路，与普通野兽撇开。

    [更久远的记忆吾已不记得，有意识起，吾便生活在这片山脉当中。那时，吾还只是头懵懂的幼鹿。九穗灵禾在吾不知情的情况下，便已与吾共生，那时，它的品级还只有黄阶下品。]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

    池塘边，纪星河轻抚云枝雪白的毛发。

    [记不清了。八年，九年，亦或是十年？]

    一听这话，纪星河就明白过来，鹿鹿果然是和师妹在相近的时间段出现于永昌郡。

    它和师妹必然有深厚的联系！

    纪星河稍作想象，不由便在脑海中勾勒出，人群与鹿群携手逃亡的情景。

    其中一头成年母鹿在路过翠屏岭时分娩，就地丢下了云枝。接着，继续北上。年幼的姜星洛被大人抱在怀中，在路经翠屏岭北方的白鹭县时，不幸被追兵赶上。

    为了保存希望，幼女被无奈抛下。

    ‘不对，怎么会是北上呢？如果是逃亡，南下大荒更有可能。所以，先被抛下的是师妹，随后才是云枝……想来，我该派人，沿着这条路线多加打听。’

    相隔九年，也许有关人的消息很难打听到，但神农白鹿十分特殊且显眼。如果有人曾经目睹，怕是一辈子都难以忘却。

    自从李郎中粗略揭开姜星洛的身世，尽管女孩的表现一如既往，不曾显露什么异样。

    但纪星河知道，自那以后，师妹的心底便一直埋藏着浓重的忧虑、迷茫，与伤感。因为不想让他担心，才会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事情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师妹的负面情绪或许淡了许多。但只要谜团不彻底揭开，事情不彻底解决，那些情感便如影随形，一经提起，便如鲠在喉。

    ‘顺着这条线索，或许能找到当年的其他人……九年前，师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关神农后裔，恐怕是王侯级的大事件……大国间的战争？’

    九年前，有多国处于战争状态。

    何书效忠纪星河之时，便曾提及，在他跑商之初，楚国与宋国正在交战，吴越也正相互攻伐。

    直到近几年，楚国周边的争斗才渐渐平息。但在中原其他地区，仍有诸多国度处在绵延不绝的战火当中。

    这时，却只听云枝幽幽传音：

    [吾见你府中有炊烟升起，是否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

    纪星河看了看身旁的云枝，忽而笑了起来：

    “你饿了？”

    [吾族与灵根共生，餐风饮露也不会疲惫，怎么会饿？]

    云枝高傲的昂起头，旋即又把头低下，与纪星河对视：

    [吾是认为，你发呆半晌，该饿了。]

    ？

    纪星河一愣，从鹿鹿的言语中听出淡淡的关切之意。

    好家伙，他一个人，居然被一个动物关心了？

    感觉怪怪的。

    却也不坏。

    是以，尽管不饿，他还是点了点头：

    “确实有些饿了，咱们回去吧。”

    至于那些谜题，就等得到更多的线索以后，再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