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逸明说：“我是你老总啊，人家外人一看你跟我混的，人家当然先找我谈呐。”
    张凯吭哧了两声也没反对这个看法。张凯说：“那个余乘风能给我们什么好处？”
    “我还没和他谈这个，他这会儿狼狈成那个样子，我也不忍心和他谈条件。”
    “哎，你呀你呀。”张凯埋怨了马逸明几句，然后感兴趣地凑过来：“余乘风是个什么官儿？”
    “市国资委办公室副主任，官儿不算大，一般。”
    “有城南区区长大么？”
    马逸明想了想说：“实权差那么一点点吧，也算是市管干部，去你老家能干个县长那种级别。”
    “哟。”张凯笑道，“那也不算小啦。”
    两人抽着烟，张凯停了半晌才说：“马总，我想让余乘风给我弟搞个工作干干，你觉得怎么样？”
    马逸明心里有气却又不好发作。人和人不一样，张凯这种社会底层打拼起来的江湖打手，跟着刘家几兄弟混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讲利益交换，和自己这个卧底警察自然不能相提并论，况且余乘风确实和张凯也没什么交情……
    不能用警察的标准去衡量一个江湖打手，马逸明想了想，是这个道理！
    马逸明说：“凯哥，你弟在广惠？”
    “嗯，”张凯喷出一口烟，“我弟也是塔沟出来的，能打，还当过两年兵，在部队打架被记过，没干上士官就退伍了。现在酒吧里帮人看场子。”
    马逸明说：“那不挺好？你弟没学历没文凭，就这样跟着大哥混混也能安身立命。”
    “不不，马总，看场子那种活儿能长远么？我弟谈了个女朋友，正经人家的女孩儿，我可不想让我弟在江湖上那么瞎混了。他去他女朋友家里该怎么和人家解释？说是看场子的？那像话吗？”
    马逸明心说，凯哥这屌毛其实很适合做生意，跟着庆伟总混惯了，懂得很多利益交换的门道。
    “你弟这行情你找余乘风能有什么想法？”
    “是这样的。”张凯大大咧咧地道，“能帮我弟弄进余乘风那个什么单位……”
    “国资委。”
    “噢，对，国资委，”张凯舔舔嘴唇，“我弟能弄去那里上班么？”
    “别做梦了凯哥，现在逢入必考，还有学历要求。余乘风肯定帮不上。”马逸明可比张凯懂得多。
    “我弟塔沟的大专！是大学生呢！”
    “那种大专顶个屁用！”马逸明自己试过特警招考的，他知道张凯的弟这种行情最多干保安。
    马逸明望了望张凯，心想，自己在余乘风面前掩饰身份没谈什么条件，倒不如让张凯懵懵懂懂去讨价还价一番也好，不仅抵消余乘风的疑虑，还能拉张凯一块儿干活。
    打定主意，马逸明把烟头一摁：“走，凯哥！我们去玩沙滩车，找余乘风谈谈。”马逸明补充道，“这个事情你自己谈，我不会开口的。人家答应你帮忙，那你也得帮人家。”
    张凯霍地站起来：“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讲义气！一口唾沫一口钉！”
    ……
    阳光洒在金色的沙滩上，波光粼粼的海水轻轻拍打着岸边发出“哗哗”的轻响。
    大群的游客在沙滩上尽情享受着欢乐时光。沙滩车分成儿童型和成人型型。小沙滩车色彩斑斓，造型可爱，仿佛是为小精灵们特制的座驾。相比之下，成人型沙滩车则更显稳重大气，车身线条硬朗，造型酷炫。
    广惠团那边的几个土豪快活得像小孩，正在和几个西洋男女玩比赛，金教授带头，用娴熟的英文和他们打招呼套近乎。ok！比优特佛！万瑞奈斯……各种大呼小叫混着和人群的尖叫。
    几台沙滩车像大甲虫一样在沙滩上呼呼地穿梭……
    余乘风坐在沙滩边的狐尾椰下，神情没落。马逸明和张凯冲着余乘风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
    张凯一屁股在余乘风身边坐下。
    马逸明左右看了看，他在找玛丽。玛丽正和几个西洋男女在一块儿。玛丽身上披着一件毯子，和一个洋人帅哥正在打情骂俏，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还好，玛丽没注意到这边。
    马逸明缓缓走了过去，在一边坐下。
    ……
    余乘风说：“康德……”
    张凯说：“叫我张凯吧。洋人那名字我不习惯。”
    “咳，凯兄。我的这个事情既然你知道了，你也应该清楚我的处境。你和马总只要能救我，只要你开口，我能办的都给你办……”
    “就说这个吧。我弟想进你们国资委上班！你帮我搞定这个事情，我帮你搞定你的事情。”张凯很干脆。
    余乘风为难地瞅了瞅马逸明：“马总……这个，我真的办不到啊。我……”
    张凯拍拍屁股站起来：“没事，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办不到就当我刚才啥都没讲。”
    “哎哎哎，凯兄。”余乘风已经狼狈不堪了，搁以往张凯这种江湖混混如果说话不入耳他正眼都不会瞅一眼，但是现在有求于人，余乘风也彻底没了风度。
    余乘风说：“凯兄，有事好商量。不是我不肯办，你弟的学历不够，连门槛都进不去。不过，我们还可以有别的办法。”
    张凯又缓缓坐下。
    余乘风想了想说：“凯兄，你弟这个情况，最多去干个辅警，交通辅警或者治安辅警……”
    张凯说：“那就是干保安呐？”
    余乘风说：“比保安强，正经的是执法行政单位，保安只能看门。”
    “那能好到哪里去？辅警说得好听点而已。”张凯拍拍屁股又想站起来。
    余乘风一把拉住张凯。余乘风说：“那个，凯兄，你弟大专、退伍军人，没错吧？”
    “没错。这资历还可以吧，大专生也是大学生对吧？”
    余乘风说：“是是，这个资历……还可以。听我说凯哥，你堂弟可以先干辅警，干满三到五年可以转正。”
    “转正？说清楚点儿余主任。”张凯倒是有些兴趣了。
    “咳，是这样的。”余乘风瞅了瞅马逸明，脸上笑得有些难为情，“在广惠有个政策，三到五年之后辅警可以转事业编。你弟那时候就可以成为事业编民警，算正经的警察了。”
    张凯一喜：“那就是铁饭碗了？”
    余乘风说：“是铁饭碗，带编制嘛当然是铁饭碗。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名额少竞争激烈，你弟至少得表现合格，不能是后进份子。如果表现不行，我恐怕也说不上话。”余乘风脸色很诚恳，“凯兄，我只能讲这么多了。我这个官儿不大，这是我最大的承诺了。”
    张凯歪着头想，不对，余乘风万一哄我呢？这是缓兵之计，老子帮他办事之后，我弟转不了正这屌毛会又有很多借口的。
    见张凯在埋神，马逸明心知张凯的疑虑。马逸明笑笑地说：“凯哥，适可而止吧。我看老余讲的都是真话。”
    张凯可不好糊弄，张凯认真地盯着余乘风说：“老余，我就一句话，我帮你干成这个事，你好歹要帮我弟混个编制！我不管他干什么辅警不辅警。你能做到这个，我也可以向你承诺，你那什么保证书我豁出命去也帮你搞回来！”
    余乘风眨巴着眼，他可不敢应承，万一做不到，这些江湖人物翻了脸可不得了。
    见余乘风还在考虑，张凯咬牙切齿：“我再帮你把那个视频文件也搞回来！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