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了飞机，计绯才发现荀西丛刚才为什么欲言又止。
    因为他用大号转发了她的粉丝在机场拍的接机画面，也就是女孩喊话她比荀西丛还爱她那一段，直接附上两个字：“是吗？”
    他的粉丝在评论区留下了一串问号。
    【我从这简单的两个字里看出了杀气……】
    【哥，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咱是头号粉丝，有什么必要跟小姑娘吃醋呢？】
    【对啊，你们地位不一样，你都是计老师的学生了，让让人家小姑娘怎么了？】
    【哈哈哈哈粉你这么久，第一次知道你这么小气哈哈哈！】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西西！】
    【笑死，这就是追星人追星魂吗？】
    【实话实说，我们西西当然更爱计老师啊！有人拍到他和计老师是同一辆车来的，为了不让粉丝挤到自家偶像，他都单独走机场了！】
    【图片.jpg就是就是，看看第一次被人接机的计老师被吓得多可怜，都快变成工作人员的挂件了。】
    【这么一看，计老师还挺萌的……】
    【姐妹，小心正主正在watching you。】
    【哈哈哈……】
    计绯一头黑线，刚想发微信让荀西丛收敛点，不经意间就瞄到了他的微博粉丝数量，愕然发现他的数据还上涨了一点。
    见她的表情古怪，胡欣探头看了一眼，解释道：“荀西丛以前的人设不太接地气，橙唯娱乐给他的定位是富贵少爷勇闯娱乐圈，平时的风格是优雅、贵气和绅士，录节目的时候就是全能ace，玩起游戏从不认输，录节目的时候就是团队里的定海神针。喜欢他的人觉得他很厉害，不喜欢他的人觉得他很假，现在他暴露自己本质上是个追星人，人设一下子就落地了，对他的后续转型也挺有利的。”
    她话里话外强调了荀西丛对她的“利用”，计绯听得很淡定，“没事，反正我也没吃亏。”
    胡欣狐疑地看着她，含糊道：“关于你上次说过的某件事，现在是不是有什么变化了？”
    计绯面不改色，“没有啊，他现在是事业上升期，怎么会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虽然她提过荀西丛的好感这件事，不过那是不需要太在意的小问题，关于他们最近的关系变化，计绯就不打算多说了，想必荀西丛那边也是同样的做法。
    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不需要第三方的掺和，事情还没尘埃落定，万一以后没谈成，说了也是让两边团队平添尴尬罢了。
    胡欣半信半疑，又在她身上找不出破绽，嘀咕道：“那你们的关系还怪好的……”
    “当然，他的电影资源是我介绍的，我的第一部女主剧也可能是他投资的，”计绯道，“关系不好的话，我俩为什么费这个劲给对方做嫁衣？”
    她承认得这么大方，胡欣暂时把心放回肚子里，“那你自己注意点分寸，网上已经有你们的cp粉了，我怕你被他们家粉丝给撕了。”
    飞机广播在通知大家开飞行模式，计绯退出微博界面，随口道：“这不是挺友好的吗？”
    “他的感情牌打得太好，粉丝光顾着心疼他了，哪有空来撕你？”胡欣好奇地问，“八卦一下啊，他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你指的是他从高中开始追我的剧这件事……”计绯想了想，“是真的。”
    “那他的演员梦……？”
    “也是真的。”
    “他有抑郁症？”
    计绯一愣，“什么？”
    “我不知道粉丝有没有发现这件事，但他在直播里说他曾经想过一路往北，躺在雪地里看雪花，”胡欣轻声道，“你忘了吗？《雪雀》里的小镜是躺在雪地里自杀的。”
    计绯彻底愣住了。
    《雪雀》是她拍的最伤的一部电影，角色的名字叫小镜，因为那时候她年纪还小，入戏出戏远远没有现在这么收放自如，拍完之后更是刻意没有去关注成片，她都快忘记自己当年拍了什么了。
    荀西丛平时喜欢跟计绯聊她的影视剧，聊镜头，聊剧情，聊拍摄手法，唯独没怎么提过《雪雀》，唯一一次就是在《因材》拍摄期间，他说他的第一部电影是参考了小镜的雪地独舞和临死前的眼神。
    计绯用力地回想了一下《雪雀》的剧情，隐约记得自己的杀青戏就是在雪地里跳最后一舞，导演的要求是笨拙而哀婉，她当时冻得很厉害，手脚都不听使唤，小镜短暂而悲凉的一生在她的脑海中飞掠而过，她入了戏，成为了小镜，在雪地里趴了很久，任由天上的大雪自然地将她埋没，后面被工作人员挖出来的时候都冻得快没知觉了。
    那场雪太冷了，冷意沁进了她的骨头里，计绯至今回忆起来，鸡皮疙瘩仍然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也可能是我多心了吧，我没怎么接触过荀西丛，你比较清楚他是什么人，”胡欣道，“我前段时间还听人聊了几句他家里的事情，反正就是乱糟糟的，你习惯共情别人，也容易被别人的情绪挟持，千万别被太多的负能量拖下水了。”
    计绯确实见过更真实的荀西丛，但她不是心理咨询师，只知道他的状态不是很好，不过他自己控制得很好，情绪全都藏在心底里，也没有过度地依赖她。
    “……没事，问题不大，”计绯关注的是另一件事，“你听人说了他家里的事情？”
    “对啊，业内都知道荀西丛的爸妈是谁，不过以前只知道他爸妈离了婚，”胡欣皱了皱眉，“最近传出风声说他爸跟他闹翻了，那些经纪公司才那么嚣张地把他往下踩。”
    计绯不理解，“闹翻的意思是……？”
    “天易果饮那件事爆雷之前，有人去跟他爸透过风声，他爸一点儿都没管，”胡欣摇头道，“细究起来八成也是一部狗血大戏，搬上荧屏都算是豪门伦理剧了。”
    知道部分内情的计绯没法反驳。
    飞机起飞了，计绯盯着窗外的白云看了一会儿。
    夏天的云那么洁白，一个不留神，就让人恍然间以为那是漫天遍地的雪。
    雪地里的小镜……
    原来这才是他最喜欢的角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