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是就是吧......当然，我也确实有这个意思。”盛一凡一向实事求是，让他为了照顾别人的幼小的心灵，强行夸他们很漂亮之类的，他是打死也不会说出口的，相反，让他否认一个漂亮的人，他也做不到。
    说着盛一凡也不顾低着头的沈晓芸，直接上前托起她的下巴，细细打量。
    却见一张白中透红的脸，满含羞怯的看着他。
    为了这个什么鬼王迎亲，沈晓芸特意打扮的跟要出嫁的黄花闺女一样，凤冠霞帔之下，是一张绝美的容颜，双眸饱满如杏子，秀眉一对赛柳稍，绣口微张缓吐兰花，琼鼻轻立小巧可爱，毫无疑问，沈晓芸这张脸，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稍微想想也能想通，假如她长得不漂亮，又怎么会先后被那么多人看上，从而引发一段悲惨的人生？即便死后百年，仍然不得安宁。
    看着这张略带憔悴的俏丽容颜，盛一凡的心中，居然泛起一丝怜悯，他松开了托着她下巴的手，转而抚摸其柔顺的青丝，幽幽叹道，“确实是罕见的美女，可是无论在哪个时代，光有绝世的容颜，而没有相匹配的财富，实力，或者是其他的附加品，这绝世的容貌，只会带来祸患......这些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
    沈晓芸被他这轻佻的举动一弄，原以为他会说出什么下流无耻的话，没想到事实截然相反，他居然会说出这样深入她心的感慨。
    想到自己生前的种种遭遇，先是原生家庭的高压，再是与初恋的草草收场，接着被年纪比自己大了一倍的油腻大叔看中，好不容易生活稳定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结果厄难仍然不愿意放过她，将她害的家破人亡还不够，甚至连死后超生都做不到。
    这世间百态，每个人都不可避免的要遭受苦难，或许只是指甲盖点的烦恼，或许是家破人亡的痛苦，但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所承受痛苦的程度也有所不同，所谓的痛苦，无法用一个准确的值来衡量，而沈晓芸的一生，绝对要比大部分的人要痛苦。
    像盛一凡这样衣食无忧的人，他经历的那些小挫折，在沈晓芸的面前，自然不值一提，但他见识广博，情感丰富，因此才会对她的经历感慨不已。
    沈晓芸颠簸的一生，似乎从来都是在承受苦难，还从未依偎在某个人的怀里，好好的哭上一场，如今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产生了些许缺口，顿时如同大坝决堤一般，尽数汹涌而出。
    她一把扑进盛一凡的怀中，像个小孩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但这事端也是自己挑起的，当然也得让他来擦这个屁股。
    搂住沈晓芸纤弱无骨的身子，静静等她哭了一阵，一直到暴雨转小雨时，盛一凡才拍了拍她的脑袋，轻声劝慰道，“哭够了没？”
    “嗯......”沈晓芸抽了几下鼻子，撇着红唇，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心疼。
    盛一凡看着她脸上哭花的妆，让一张原本娇媚的脸庞，变得跟妖怪一样，顿时于心不忍，用袖子替她擦了一擦。
    沈晓芸又顺势倒在他的怀里。
    “搞什么，你不会是要吸我阳气吧？”盛一凡被她突如其来的举措弄得有些尴尬，想到鬼域里昏迷不醒的李佳莹，心中顿时一阵歉疚。
    “才没有......我才不舍得吸你的阳气呢......”沈晓芸揉着眼睛，深情的凝视着他。
    看着露出宛若花季少女娇羞姿态的沈晓芸，盛一凡实在是很难将她和先前那个残暴的鬼王联系起来。
    同样的，在她看来，盛一凡刚登场时，完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流氓，然而她也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扑在他的怀里肆意痛哭。
    可是，盛一凡也的确是最懂她的人，这种包容和理解，无疑是击溃她最后防线的绝佳手段。
    沈晓芸再也不想回到从前那个狠辣的模样，只想像一个对丈夫百依百顺的贤惠妻子那样，缩在盛一凡的怀里，度过此生。
    时间仿佛暂停，两个不同时代，不同命运的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然而时间到底没有真的暂停，沈晓芸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搂住盛一凡脖颈的手，凝望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我不是说了么，我是灵术师，专门抓你这种女鬼的。”盛一凡捏了捏她的琼鼻，手感真是好极了。
    “不是问这个，我是说，除了灵术师，真正的你，究竟是怎样的？”沈晓芸略带娇怯的问道。
    “我......我的故事说来话长，有机会的话，以后跟你说吧。”盛一凡摇了摇头，因为没有一个确切的方向，他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哦......”沈晓芸低头沉默了一阵，又抬起头问道，“外面那些小孩跟你是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有的喊你姥爷，有的喊你老师？难道你的辈分很大么。”
    “这个啊......我确实是他们的老师，所以喊我老师是正常的，喊我姥爷么，是因为我的外号，在我们这个时代，有个叫丁老爷的红人，他可了不得......”
    “我不要听他的事，我要听你的。”沈晓芸打断了说到兴头上的盛一凡，“老师，就是先生咯......你这样的也能当先生？”
    “怎么不能，我很厉害的，那些学生全都打不过我......除了有几个。对了刚才那个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的领头人，她也是我的学生，所以我才这么有恃无恐。”盛一凡大言不惭道。
    “这样啊......”沈晓芸眯起眼睛，忽然想起自己少年时候，曾被先生狠狠打过不少手板心，即便时光飞逝，一眨眼过去了一百多年，自己虽然不曾记恨那个先生，这件事情却总是耿耿于怀，她将同样是老师的两个人联系起来，轻声叹道，“唉，要是我小时候，也能碰到你这么好的老师就好了，那样我的人生，一定会很有趣，更现在截然不同！”
    “呵呵，你想跟我发生一段酣畅淋漓的师生恋么？”盛一凡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宣沐衣，随后叹了口气，“你怎么就认定我是好老师？其实我也经常体罚学生的，比如上课的时候，让她们其中的某个人，顶着书本，去教室后面蹲一整节课。”
    或许是想到了那副场景，沈晓芸不禁莞尔，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笑颜却同时舒展开来，如同带着露珠的花蕊一般动人，“那一定很好玩儿......平常时候，你爱怎么欺负你的学生，那是你的事，可是不可否认，你确实是个好老师，刚才我对你的学生们出手，你替他们出头的样子，真是吓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