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去调研了？去哪里调研？”赵肃大声问道。
    杨克力头都不敢抬：“赵书记，周书记一早就走了。说是去玉湖乡调研水产养殖。”
    赵肃压了压火气：“有没有交待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说。不过玉湖乡是兴南最东边的一个乡。离县城有一百多公里，而且路也不太好走，恐怕要晚上才能回来。”
    赵肃气的咬牙，这是明摆着躲出去了啊·。
    公安厅副厅长张奇打电话说，那个张小乐带着卷宗和嫌疑人连夜来了兴南，声称发现了重要线索。
    兴南县公安局声称具体情况不清楚，张小乐局长带着一部分警员，押着犯罪嫌疑人去抓捕这些人的同伙了。去了哪儿不知道。
    而留在县局的桂城警察则更是一问三不知。问急了，就说是案情保密需要，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随时准备支援，其他没有张局的命令不能透露。
    反正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我们就是服从命令听指挥，别问我们，我们啥也不知道。
    而县局去查封通城建总账目的工作也拖拖拉拉，一个小时能做完的事情，过了一天竟然还没做。
    赵肃是真的愤怒了。这种下级单位不配合的情况，多少年没遇到过了？
    不过再如何愤怒，赵肃也不可能和这些具体办事的人去计较，毕竟有失身份。
    既然事情都和周严脱不开关系，赵肃也顾不得要晾一晾周严的初衷，要直接找周严，要求他配合调查组工作。
    结果......人家早早就躲出去了。
    在一个大家都讲规矩的圈子里，混进来一个不讲规矩的，那难受的一定是那些讲规矩的人。
    因为这些规矩，只是大家默认的规矩，没有约束力。
    只可意会的事情，遇到个非要你言传的，那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等周书记回来，请他来我这里一趟。”
    最终赵肃只能这样对杨克力说。
    直到下班，周严也没有回来......
    “哎呀，你看！原来北门那边盖的房子是要以成本价给拆迁户的。啧啧，一平方米只要一千五，真不贵。”
    “是吗？你听谁说的？”
    “喏，这上面写的，通城建筑总公司的孙总，就是现在盖房子的......”说话的人拿着一份免费的邮政广告单页说。
    “我看看......哦，还真的是！成本还要公示！开发企业利润不高于百分之五，赚百分之五真不多，那可是房子啊！开发企业就是盖房子的吗？”
    “不知道啊，你管他呢，到时候不是会公示吗？”
    ......
    “老婆你看！北门那边的房子原来是要当拆迁安置房的。说是年底就会封顶，咱们可以要一套，用拆迁款结算，多退少补！”
    “是吗？那可太好了！还怕三年后政府赖账呢！难怪这些天北门那边白天黑夜的干活......”
    “要是这样真不错！咱们也不用担心拿不到拆迁补偿了！你看，过几天就开始接受预定登记，只限于拆迁户，前一百户登记的还奖励三千块钱！咱们去不去？”
    “当然去啊，傻瓜才不去！三年后给钱，三年后认账不认账谁知道？房子拿到手多踏实！”
    类似的对话，在兴南很多地方发生着。
    很快，北门工地附近多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什么江省最大社区，老百姓没兴趣，也没有什么概念。但如果和自己利益息息相关，那就是盖个厕所，也值得认真看看。
    这天中午，省公安厅的人赶到了兴南县，没有找到张小乐。只能无奈的和县局的人扯皮。
    一整天，周严依然没有回来。据说是车子坏了，只能住在养殖户家里。
    “车子坏了，你怎么不说掉水塘淹死了！大家都省心！”赵肃在心里把周严骂了无数遍。
    晚上，有人在三泰电视台的新闻中，看到了兴南县委县政府探索拆迁安置新方式，政企联合，为拆迁户提供低价格的高品质住宅。同时督促施工企业加快进度，力争十个月内将首批拆迁保障房交付使用的新闻。”
    新闻中还有孙智敏的一段专访，专访中，孙智敏动情的说：“为了兴南的拆迁户能早日住上舒心的好房子，县委周书记经常呆在工地上，和工人同吃同住......”
    “噗......”也在看新闻的周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坐在旁边的吕进捂着脸，笑的肩膀直抖。
    “笑什么笑！我白天上班，晚上去工地监工，难道不合理吗？”周严笑骂。
    “合理合理，周书记，你都去工地了，我肯定也在，那算加班吧？”吕进用机智的小眼神望着周严。
    “算啊！我不是已经把加班费给你了？”
    “啊？给我了，什么时候给的？”
    “就在工地上啊，加班费日结，从无拖欠。”
    吕进脸垮了：“就不能跟脑子好使的老板干，一点便宜占不到，还是跟小乐混好处多一点！”
    “哈哈哈，你想他了啊？明天咱们就回去，你应该可以看到这家伙了。”
    “小乐那边事情搞定了？”吕进也高兴起来。
    “算是搞定了。回去以县委县政府和公安局的名义出一份公函，大部分赃款都能追回来。”
    “明天临海集团的人和古建筑研究所的专家也该到了。唉，咱们悠闲的假期也到头咯！”
    兴南县城郊的民兵训练基地。
    除了值班的民警，其余的人，包括张小乐在内，都在和陈方勇一起喝酒。
    “陈部长，你这酒量我真是服气了！我们一帮人，居然没把你放躺下！”张小乐朝陈方勇竖起大拇指。
    陈方勇面色微微泛红，显然喝的不少，大笑道：“那是你们觉得我年纪大了，给我留着面子呢！你当我看不出来啊？”
    “不过你们酒量虽然不错，但和我这样当过兵的人比起来，应该也差一点点。周书记的酒量张局应该了解吧？去年在军分区，被潘司令他们喝的直接断片！”
    “周书记酒量我还真不了解。和我们在一起喝酒，他都藏着掖着的。一点不老实。”张小乐吐槽。
    “哈哈哈，周书记那是读过大学的文化人，能和咱们这些人一样？”
    “读过大学怎么了？你看我这几个兵，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正儿八经的警校高材生！”
    “我们本来也是像周书记那样的文化人，跟错了领导才变成这样的。”张勇插嘴道。
    众人哄堂大笑。
    “明天周书记回来。你是文化人是吧，那你去给他当秘书吧，别当警察了！快点滚！”张小乐骂道。
    “嘿嘿，张局，没准回去你就被一撸到底，我可真的要去抱周书记的大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