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大家看看那边，兴远集团已经恢复生产，我让的！”
    周严站在车顶，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现场一片哗然。
    “大家肯定觉得我蛮不讲理，或者因为现在执法力量很多，有恃无恐。这么想对，也不对！”
    “我确实有恃无恐！但不是因为现在警察很多，而是因为我有理！”
    “别不服气。你们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自己想想，是怎么到这来的，是因为什么到这来的。”
    “绝大部分都是听人说怎样怎样，看到那些所谓的公开信，或者看到那些检测报告是吧？”
    “总而言之，我可以断定你们之中，没有几个人是自己觉得不舒服，或者是真的生病了。”
    “你们想干什么？有什么诉求？大概你们自己都不知道吧？”
    周严顿了顿，眼睛扫视着人群，忽然笑了笑：“我刚才听到有人喊，让兴远滚出姜埠镇。如果你们的诉求是这个，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们，没门！不可能！”
    “全国，乃至全世界有多少钢铁厂？有多少比钢铁厂污染更严重的化工厂，造纸厂？都能一关了之？”
    “只要企业环保达标，那对人们正常生活产生的影响就在可接受范围内。何况兴远集团周围五公里内的行政村都已经搬迁。单就这点，已经比绝大多数钢铁企业做的都好！”
    周严又指向人群前面的几张床板：“这几个人说是因为兴远的污染而生病。我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一切以检查结果为准。”
    “请医院的同志过来一下，把这几个病人带去医院。三泰市如果不行，那就去桂城！”
    十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听到命令，在警察的陪同下，抬着担架小跑过来。
    守在担架旁的几个人一见这种架势，顿时都慌了。
    “我们哪都不去！人都要死了，还看什么病！？”肥胖的妇女用身体挡着床板，不让人靠近。
    “我们已经去沪上大医院看过了，什么三泰医院......”猥琐的男人挥舞着手里的病历。
    医护人员和警察一时之间靠近不得，只能回头看周严。
    “呵呵，你说有病，政府免费带你们看病！沪上医院看过了，那不是也要治病？你们这样阻拦，想干什么？”
    周严冷笑一声，随即喝道：“病人赶快送医院，把无故阻拦的控制起来，带回公安局！”
    警察不再犹豫，几个人一组扑上去，将阻拦的人按倒，医护人员快速将床板上的病人放在担架上......
    “凭什么抓人！”
    “警察打人啦！”
    人群中有人开始喊，那几个被警察按住的人也不断挣扎。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周严没说话，朝远处摆摆手。
    一队武警快速跑过来，在人群前面站成一排。
    人们又消停了，因为这些武警是带枪的。
    “大家看到那边的救护车和客车了吗？”周严继续说。
    “现在，只要觉得自己身体不舒服的，认为自己的健康受到影响的，可以去那边的客车上等着。”
    “稍后会送你们去桂城医院做统一检查。如果查出有因为环境污染造成的疾病，可以立即得到治疗。所有费用由兴远集团和政府共同承担。”
    “给大家五分钟时间，现在要看病的，可以过去了！”
    等了一会儿，周严道：“怎么没人去？你们来这，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吗？我再多给你们五分钟时间考虑。”
    五分钟过去，依然没人动。
    周严用脚跺跺警车，把人们的注意力吸引回来，看的旁边的警察直咧嘴。
    “下面我说说关于兴远集团的环保问题。我不替兴远打什么包票，也不会相信你们手里拿的那些废纸！”
    “我已经向省环保局请求协助。明天省市县三级环保局的检测人员，将对兴远公司环保工作进行彻底检查。”
    “到时候会有媒体全程监督。同时，姜埠镇的居民，无论是谁，都可以凭身份证全程观看监督。”
    “我这个人年轻，不会讲什么大道理，咱们一切以事实说话！如果检测结果兴远集团环保不合格，不用你们闹，政府就会让他关门停产！”
    “盗窃企业环保台账，挑唆群众围堵企业的问题，政府也一定会追查到底。不管背后是谁，有什么背景，也不管牵涉到多少人！”
    “说到这，我插一句题外话。老百姓不明真相，跑到这里来凑热闹或者要说法，我可以理解。但兴远附近五个行政村的村干部呢？”
    “我不知道现场有没有村干部参与。即使不在，问题一样很大。没有疏导劝阻群众，也没有及时向上级汇报情况，这本身就是失职！”
    “现在我宣布，这五个行政村的村干部全部停职，戴书记......”周严回头望向戴军：“今天就成立工作组进驻这五个行政村，两天之内，我要看到调查结果。”
    说完不等戴军回答，又扫视现场的群众：“在我这，没有法不责众这一说！”
    “今天来的人有四五千人吧？我只能说，你们应该感谢秦县长，戴书记以及参与维持秩序的干部干部，也应该感谢兴远集团。”
    “是他们的劝说，忍让，才让事态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否则的话，别说四五千人，就是四五万人，有党纪国法在，绝不会因为人数多就法外容情！”
    “肯定很多人嘴上不说，却在心里骂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看！”
    周严指指大门口搭起的一列帐篷：“从今天开始，我就住在这里。和你们吃一样的东西，喝一样的水，呼吸一样的空气，直到环保检查工作彻底完成！”
    “轰！”现场像是热油中倒进了冷水，炸锅了。
    人们已经忘了刚才周严说的那些不讨喜的话，注意力完全被最后这几句话吸引了。
    没人想到这个年轻的县委书记会来这一手。
    这样做当然不可能让人感动，但却可以直接堵住所有人的嘴。
    你们说空气污染，水污染。那好，我住在厂区大门口。喝一样的水，呼吸一样的空气，大家一起等检查结果，这总行了吧？
    “好了，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年纪轻，不会讲大道理。该说的话已经都说了，现在，给大家十分钟时间，有秩序的离开。”
    “十分钟后，没有正当理由依然留在这的，按照扰乱企业正常生产经营，寻衅滋事论处！”
    周严没有给大家思考议论的余地，干脆利落的下达清场命令。
    几分钟后，看着开始往外走的人流，谢平和杨量对视一眼，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