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看来，好像无理取闹的人变成了自己，巫商揉了揉眉心，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情，接受了来自南希的这份道歉。
    “……这些丧尸，都是普通丧尸，连变异都算不上。”
    他僵硬的将话题拉回正轨，“根据我和南希的推测，它们应该是接收到了来自三阶丧尸的指令。”
    为了验证这一点，南希紧接着派遣了几支队伍去地下基地的通风管道口另一头，果然在那边发现了几只三阶丧尸。
    然而还没等他们靠近，这些三阶丧尸就一溜烟儿地跑没影了，其中有速度型地异能者想要去追，被队伍以单独行动不安全的理由劝了回来。
    “怪不得超级丧尸那边都没怎么看到三级丧尸，敢情它们打这算盘呢。”
    这些丧尸真是越来越难对付了。
    汲冬儿忍不住感慨：“还好你们有南希啊，这要是换作其他的基地，说不定就真的百密一疏，栽在这招手里了。”
    巫商：“……”这也是他复杂心情的缘由之一。
    紫藤基地绝对离不开南希，这点毋庸置疑，甚至南希已经融入了基地所有人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但越是亲近和信任，巫商就越是害怕。
    如果有一天，南希背叛了他们，用错误的指令想要害死所有人，却由于之前建立的信任，没有人会去怀疑它。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见说着说着，巫商这家伙又走神了，汲冬儿觉得好气又好笑，拿着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醒醒，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觉，怎么动不动就神游天外？”
    “不好意思，”巫商尴尬地动了动手指，“我们继续。”
    苏雨当然明白他的顾虑，她刚才说那些话，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除了能哄骗汲冬儿这个本来就不属于紫藤基地的人。
    这些有脑子的家伙，果然不会因为她的一两句话，就打消所有的疑虑。
    巫商揉了揉眉心，“对了，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来着？”
    “说你们的人把三阶丧尸给放跑了。”
    汲冬儿的好心提醒，听起来却像是调侃。
    “那就从这里开始说吧，”巫商也不在意，看向特制玻璃房中那些静止不动的丧尸，“这些家伙很奇怪，被南希关起来之后，就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就算我们拿着新鲜血肉在它们面前晃，它们都毫无反应。”
    听到新鲜血肉，汲冬儿大惊失色，“你们不会为了做实验，真的在活人身上割肉吧？”
    “……怎么可能，”巫商无奈扶额，“都是些家禽的肉，刚宰杀，所以就说是新鲜血肉。”
    他是真不理解，汲冬儿这个脑回路是怎么做到如此跳脱，头不符合逻辑的。
    “你不会是在心底偷偷骂我吧？”汲冬儿狐疑地盯着巫商。
    话题再次跑偏，苏雨叹了口气，“为什么会没有反应，有做其他的对比实验吗？”
    巫商立马把汲冬儿抛到一边，开始回答苏雨的问题。
    “做了，各种实验都做过了，还是这个样子，用比较形象贴切的形容，就像是被催眠了一样，自动屏蔽了外界的任何刺激，只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中。”
    “好神奇，”汲冬儿忍不住插话，“这难道就是三阶丧尸的能力吗？”
    好歹问了个较为正常的问题，巫商也耐心为她解答：“不清楚，需要后续解剖实验之后才能了解他们脑部的构造，如果确实和其他的普通丧尸没有区别，那就只能在外界找原因。”
    也就是说，现在还不能得出确切的结果。
    “有关相高卓的实验怎么样了？”
    突然提到这个人名，巫商下意识看了汲冬儿一眼，让后者误以为这是紫藤基地的机密，不能在她这个外人面前谈论。
    “那我走？”
    “不用，”苏雨摇摇头，“你认识上相高卓吗？”
    汲冬儿问：“那是谁？”
    既然不认识，那就没有什么好回避的，得到苏雨的授意，巫商才从层层堆叠的资料中找出有关相高卓的实验报告。
    “我们为他注射了提炼出来的病毒源剂，一分钟后注射了自行研究的病毒血清。”
    一听这个，汲冬儿瞬间就来劲了，“你们连血清都能提炼出来？怎么样？有效果吗？”
    巫商双手一摊，“很可惜，血清并没有什么用，虽然延缓了病毒入侵大脑的速度，但终究还是无法逆转这个过程。”
    也就意味着，此时的相高卓已经变成了一只彻彻底底的丧尸。
    “然后我们就用它做了很多实验，包括他们是怎么确定食物来源、以及怎么判断是否有食物存在、进食的方式，以及会不会排泄等。”
    巫商罗列了许许多多的实验项目，苏雨他重点解释前几项。
    “丧尸依靠本能行动，而它们的本质就是吃肉喝血，这点不仅限于活人，如果在食物绝对紧缺的情况下，它们同样会对其他带有体温的动物下手。”
    巫商调出来一段监控画面，里面是丧尸相高卓，“在做这个实验前，整整三天的时间，我们没有给它吃任何东西，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进入了极其难熬的阶段，我们无法准确判断丧尸是否饥饿，所以就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去慢慢实验。”
    监控画面中，巫商扔了一只小白鼠到用于观察的特制玻璃房中，那原本呆立在原地的丧尸瞬间爆起，以极快的速度抓住了小白鼠，然后毫不犹豫塞进了嘴里。
    巫商及时切断画面，“实验结果就是这样，它们不仅吃人，连其他的动物都不放过，但人类还是在他们的菜单中排行榜首，这点毋庸置疑。”
    汲冬儿暗自犯着嘀咕，“这菜单听起来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关于下一个实验，丧尸如何判断食物的位置。”
    为了将这个问题研究透彻，巫商综合了过去许多起各基地被丧尸袭击的案例，“最典型的就是繁花基地沦陷。”
    许久没有听到来自繁花基地的讯息，原来是已经沦陷了么。
    苏雨愣了两秒，“什么时候的事？”
    根据无商提供的准确时间，她回想起那个时候自己在干什么，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天刚好是她刚把自己爸妈从繁花基地接回来的日子。
    这样说的话，他们途中遇到的丧尸潮，果然就是奔着繁花基地去的。
    “繁花基地的位置十分隐蔽，按照常理来说，就算紫藤基地沦陷，繁花基地不应该会出事，但事情跟我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巫商神情变得凝重，“按照南希的说法，苏指挥应该知道繁花基地的人养丧尸的事吧。“
    “知道，”一问一答的时间，苏雨大概已经猜到了繁花基地位置暴露的原因，“所以是丧尸之间还能感应位置？”
    巫商点头：“我的猜测，而且丧尸潮也不是偶然形成的，这其中必然有高阶丧尸的引导。”
    “怎么越说越玄乎，”汲冬儿搓了搓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听你们这么说，这丧尸好像都快成为一种全新的生物了，不仅有强大的战斗力，还能相互感应、组织集体活动，也太离谱了吧。”
    “但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件，你可以自欺欺人说不信，但事实就摆在那里。”
    听闻这话，汲冬儿忍不住瞪了巫商一眼，“继续说吧你们，管我干什么，是不是闲的。”
    理她还有错？
    除了实验室的女同事，巫商很少会有和其他异性接触的机会，导致他对这个性别产生了许多误会，还因此闹了不少笑话。
    但真心实意觉得无法理解，还是头一次。
    于是他决定少和汲冬儿说话，以免带来更多的麻烦。
    “声音、光源，这些显而易见的东西我们就不提了，”巫商看向苏雨，“现在最值得关注的就是，如果紫藤基地的位置被丧尸发现，那之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丧尸潮朝这边而来。”
    但由于分布在天南海北的丧尸，相距实在太远，如果想要凝聚大规模的丧尸潮就需要时间，这也就是紫藤基地能获得喘息机会的原因。
    如果这么说的话，苏雨倒是有些理解为什么三号基地会被苏家放弃了，因为其余的两个基地都已经自顾不暇，怎么还有时间来管其他的事。
    柒城那庞大的人口数量，丧尸数量可想而知，只是应付这些，想必就已经够苏家焦头烂额了。
    而三号基地的位置更靠近繁花市，还有了来自首都的支援，情况不知道比其余两个基地好上多少。
    至于苏雨他们，只需要守好紫藤基地就行了，其他的事，一概与他们无关。
    不过紫藤基地的位置早就暴露，也没有必要再因此将实验室内的丧尸全都弄死，巫商将滑落的眼睛扶正，“现在我们正在跟进的项目主要还有以下三个，血清和疫苗的研发、解剖潜入丧尸，以及搞清楚超级丧尸出现的原由和方式。”
    汲冬儿跟着苏雨站了起来，脑袋有些晕乎，好像听这个巫商说了很多，但从内容来看，又觉得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总之就是不知道来这一趟有什么意义。
    就在这时，苏雨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在巫商和汲冬儿的双重注视之下，她拿出来看了一眼，上面赫然显示着裴漠的名字。
    接通、免提。
    “怎么了？”
    “重大发现，”裴漠语气中满是兴奋，“我们在焚烧丧尸尸体的时候，发现了好东西，你要不要猜猜是什么？”
    汲冬儿立马追问：“是什么？是什么？”
    听出不是苏雨的声音，裴漠就知道肯定是她开了免提，没办法，他只能收起自己的不正经，“我们在丧尸的骨灰里面发现了类似结晶的东西。”
    “裴漠上校，能把这些结晶带回来吗？不瞒您说，我挺感兴趣。”不仅是巫商，连旁边路过的人都停了下来，目光灼灼盯着苏雨的手机。
    听筒中传来呼呼的风声，裴漠似乎是把手机放到了什么地方，几声杂响之后，才重新恢复安静。
    “我现在正在往回赶，大概十分钟后抵达基地。”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汲冬儿已经开始联想，“这些晶体不会就是晶核之类的东西吧？”
    苏雨问她：“那是什么？”
    “这你都不知道，”汲冬儿有些惊讶，“以前看得那些丧尸小说不都这样写的吗，丧尸脑子里存在晶核，可以提升异能者的实力之类。”
    平时她就很少有什么娱乐活动，更别说看小说，丧尸片倒是听说过不少，但具体看过的也只有零星几部，还只是捡了些零碎的片段。
    对于苏雨的经历，汲冬儿表示十分同情。
    巫商皱了皱眉，“我也没看过。”
    “什么？！”
    汲冬儿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原来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那样吗？她才是这些人中的异类？
    就在她怀疑人生的时候，裴漠带着东西赶回了紫藤基地，等不及的巫商早就跟着苏雨两人赶到了地上，不过许久没有见过阳光的他，感觉到了极度的不适应。
    “你这个表现，”汲冬儿回过神，上下打量着浑身透露出不自在的巫商，“就像是那些昼伏夜出的吸血鬼。”
    巫商：“……”他还以为这人会说蝙蝠。
    看来是他高看对方了。
    “呦，这么大阵仗？”
    刚走到生活区，裴漠就迎头碰上了几人，他打趣道：“这才分开多久，怎么都这么想我，搞得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巫商满眼只有他手中充满吸引力的手提箱，眼珠子都快黏在上面了。
    “看看，”裴漠当然知道这几人关心的是什么，他把手提箱展开，里面是几颗摆放整理的不规则晶石，“由于是集体焚烧，所以不清楚这些分别处于哪种等阶的丧尸。”
    “这不很明显按照大小划分的嘛。”
    汲冬儿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她指着通体漆黑、体积最小的晶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一阶丧尸的晶核。”
    裴漠把手提箱放在路旁的长椅上，几人就蹲在其面前，各自打量和研究。
    “这么笃定？”裴漠睨了汲冬儿一眼，“你们之前就见过？”
    汲冬儿咧嘴一笑，“那倒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