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上林学宫郁郁葱葱。
    身着学生夏服的年轻人朝着学宫最高的山峰汇聚。
    前几日各院通知，观星院有飞天实验，请各院学员前去观礼。
    对于“飞天”二字，学院的学生并不陌生。
    工学院去年就用热气球，升空三十丈，惊动咸阳全城。
    上天空看看对于其他人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但对于上林学宫的学生来说这是件抬头就能看到的事情。
    一些学院的优秀学员也曾多次受邀，体验工学院的飞天热气球。
    但是观星学院的飞天计划明显跟工学院是有区别的。
    因为这次的实验是可控的。
    热气球升空地上有绳索牵引，但是若要移动还是要看天上风力。
    风力吹到哪里，热气球便只能飘到了哪里，完全没有什么操控性。
    一块平缓的陡坡上，聚集着各院的院长。
    坡上一个如同展翅大鸟的褐色设备放在那里。
    农申指着场中忙碌的学生，脸上带着笑容。
    “看着这些后辈，心情总是觉得自己还未老去。”
    “你这便有些矫情了，我等只不过活了太多时间，若是论对新知识的掌握，还不如这些学生呢。”
    屠睢直接怼了一句，认为这些老家伙用自己的学生做试验品，真是不当人子。
    “这次的东西跟以往不同，我听说你们四院捣鼓了很长一段时间。”
    王绾看向坐在一侧的几个院长。
    匠承笑了笑，“确实如此，这东西是在木鸢基础上改进的，加入了空气动力，以及机械控制，不仅能够做到转向，还能上浮。
    若今日半空的气流好的话，停留个把时辰没有问题。”
    老墨匠拂过胡须，神态从容。
    这东西是合观星、工学、数学、兵学四院之力，半载而成。
    不仅是用木鸢技术改进那么简单，所有制作流程都有数学院的学员参与。
    张苍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数学可以铸就一切。”
    就连风的力量都能衡量，又有什么不是其能掌控的呢？
    几个老家伙坐在椅子上，等待看着那特殊的构造的机械造物起飞的盛况。
    四院院长则神情凝重围拢在这架新鲜事物近前。
    兵学副院长看着趴伏在舱室里的英气身影，充满着一丝期许。
    “飞燕，你可准备妥当？”
    头戴特殊头盔，脸上带着一些婴儿肥的少女点了点头。
    “院长，请下令吧！”
    名叫飞燕的少女是巾帼社的社长，院中考核第一人，兵学院大师姐。
    被陛下评为巾帼何须让须眉的女孩。
    年轻的女子之所以成为这次飞行的人选，其实是一个没办法的事情。
    因为参与训练的十几人中，只有她的体重符合飞行重量。
    “注意上升的时候不要太快，飞行高度也不可太高！”
    张苍难得有凝重神色，这东西所有数据都是他一手测量和计算的。
    自己得出的那几个特殊公式是否正确，就在这次升空认证之后了。
    少女点了头，一脸认真，“胖院长，我的模拟成绩是第一的！”
    看见她眼神坚定，张苍便又笑了起来，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还是比较喜欢胖院长这个爱称的。
    工学院的负责人走向前一步，“飞燕，起飞后便朝着大湖去，若是遇到紧急情况可以直接跳下来。”
    “背囊再检查一下。”
    宿枢脸上也带着郑重，打算让她再做最后一次的检查。
    “各位院长，滑翔机各项节点均无问题，可以进行飞行！”
    身边的工学学生上前，向几人申请飞行命令。
    所有人都看向宿枢，宿枢则是看向飞行器里的少女。
    “去吧！”
    一声哨响，负责在山坡上牵引的两个骏马在一声鞭响中，奋力向前。
    下坡的巨大滑翔机速度飞快。
    废了好几个月制造出来的轮子飞速的转动着。
    在过了中线之后，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三只轮子离开了地面。
    一声清脆的弦断之声，牵引滑翔机的绳子解脱了。
    一个巨大阴影以一道优美的弧线飞向天空。
    欢呼声音不断，外围已有兵学院的学生已经接到了消息，骑卒跟随滑翔机，进行地面观察。
    “真好啊！”
    老农头看着渐渐飞远的滑翔机，神情中带着无限的向往。
    他也想去天上看看，但是医学院的学生评测老头的身子骨不适宜乘坐高空设备。
    “有了这东西，大秦侦察还用得着士卒吗？”
    屠睢看着眼前景象，第一个想法就是用在军事上。
    “应该还是要用的，这东西侦查可以，作为主力也未尝不可。”
    王绾神情比较平静，毕竟飞天的计划是陛下提出来的。
    一步步进行的话，也得好几代人才能靠近那最终的目标。
    这是个庞大的计划，涉及大秦各个行业。
    在空中的飞燕却没有那么多想法。
    她透过半弧型的舷窗，看着天际和地面的景象。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响起，那是气流在被机翼切割的声响。
    她不是第一次来到天空中，工学院的热气球她坐过，而且还不止一次。
    但两个体验完全不同。
    一个是被束缚在竹筐之中，一个则更像是在天空飞翔的鸟儿，更加的自由。
    很快一道波光粼粼的水面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是环绕学院的大湖，不知道费了多少人力。
    她想起了自己的目标，更高的那个。
    趴伏的身体因为紧张有些生硬，她小心的试探着双脚踩踏之地。
    那里有控制滑翔机尾翼的控制板。
    工学院学生的手工技术果然不一般。
    她并没有费多少力气，踏板便有了反馈。
    手中间的把手轻轻左移，她发现自己真的在改变滑翔机的方向。
    “哈哈哈……”
    年轻的女子无比的激动，不自觉的笑出了声音。
    她疑惑了一下， 随即便意识到，在这无边天空，没有人可以看到，可以听到她所表现的一切。
    从来没有过的感情涌了出来，少女欢呼出声。
    天空的“大鸟”随着这声划破天际的欢呼转向。
    绕着大湖缓缓转动。
    她轻轻将手柄前推。
    转头看向那不知道是用布匹还是木头制造的机翼在发生变动。
    整个滑翔机的速度又快了一些。
    环湖结束之后，少女收敛了心神，早就看到地下有一面红色旗帜在晃动。
    那是引导她降落的骑士。
    这次飞行成功与否，就在之后的降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