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好，你就在扬州多住些日子。多走走看看也是好的。”林如海笑着跟贾琏说，一副很欢迎他在扬州住下的态度。
    “不是。姑父，我，我不是……”贾琏说话吞吞吐吐的，听着让人着急。
    “不是什么？”林如海疑惑问。
    贾琏听林如海问，他抬头看林如海又垂下眼眸，不知在犹豫什么。
    幸好林如海不是个急性子，林如海是很有耐性的。他没有催促，等着贾琏说。
    其实贾琏不是在犹豫，他是在心里编说辞。贾琏是个机灵人，机灵人通常都是聪明人。
    他知道想要得到林如海的帮助，他必须得有一套能让人信得过的说辞。
    贾琏在心里复杂琢磨之后他说道：“姑父，想必您也知道我出生之后生母产后血崩而亡，我被老太太抱到荣禧堂抚养。后来老太爷仙逝之后，老太太把我交给二婶抚养。”
    “我一直跟老太太还有二婶很亲，与我父亲不亲。父亲的话，我也不爱听。我一直都听老太太和二婶的话。”
    “只到昨晚姑父您的一番话敲醒了我。昨晚我回去反复思量之后，才发现父亲才是真心对我好的。”
    “此次我来之前父亲交代让我留在扬州给姑母守孝。姑父，我父亲他是不是怕我背负不孝的骂名所以不希望我回京城去成亲？”贾琏迟疑不确定的问。
    林如海听了之后肯定地说道：“父母之爱子，为其计深远。大舅兄定是为你考虑，为你好才如此要求你。那些打着为你好的口号纵容你，败坏你名声之人，定然不是为了你好的。”
    林如海没明指谁，但他自己知道他说是的贾母和王夫人；重点在于贾琏他有没有听出来。林如海这么说，有挑拨离间之嫌。
    和在荣国府没有什么存在感，身不由己，都不能当家做主的贾赦比起来，林如海和林煜一样都更厌恶贾母和贾政夫妻。
    贾琏听了林如海的话他未细琢磨，想到贾赦是真心为他好他是一脸懊悔内疚说道：
    “我真是不孝。我不仅没听父亲的，还故意气父亲说老太太说等我回来就给大办婚礼，让父亲等着喝新媳妇茶。我真是该死。”
    贾琏一脸懊悔。林如海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贾琏，毕竟他听了贾琏的话后心里在想，若是他有像贾琏这么个不孝子，非吊起来打不可。
    他总不能跟贾琏说：你的确是不孝，你的确是该死吧。
    这时贾琏他似乎又想起什么，他抬眸看向林如海说道：“姑父，我来之前父亲还交代让我跟姑父您读书学习，不知道可不可以？还有父亲还说让我找姑父，找姑父您帮忙……”
    贾琏突然停下一脸纠结地看着林如海，好像那些话他说不出口似。
    跟他读书？林如海犹豫，并没有立即答应。他还想看看贾琏还想说什么。
    “大舅兄有何事需要我帮忙？”
    贾琏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他问道：“姑父，您可知道我母家。就是我母亲娘家，就是我舅舅家。我舅舅家还有人吗？您能找我找一找我舅舅家吗？”
    贾琏紧张问道，他看了林如海一眼就垂下眼睑不敢看林如海，因为他在说谎。
    贾赦让他留在扬州守孝是真的，让他多读书是真的；但请林如海帮忙找贾琏舅舅家张家，这事却是假的。
    贾赦为了保贾琏的命，从未与他提起过张家。贾琏对生母和母家那是一点都不知道；还是林煜的造梦丹才让他想起生母，进而想到了外祖家。
    是贾琏他想找外祖家，想找他舅舅。
    林煜的造梦丹是根据华宝查到的信自己编造的，但这做梦却是不受控制的。林煜也不知道贾琏都梦到了什么。
    “你舅舅？”林如海没想到贾琏会问起张家，想到张家林如海愣了一下。
    当年张家在京城多显赫，结果受废太子也就是义忠王亲之事牵连，整个张家被抄家流放。当时他刚外放不久，大舅兄能暗中寻他，请他帮忙暗中打点莫让张家受委屈。
    当年他初入仕，托大舅兄和大嫂子牵线，曾得张家相助扶持，方得在翰林院立稳脚跟。
    后来张家遭连累被流放，他亦有安排人送张家人到达流放之地，此事连贾敏都不知道。
    大舅兄乃是重情重义之人，却没想到落得丧妻丧子的结局。瑚儿那孩子极是聪慧，没想到最终是折在内宅之中。
    几年前皇上已经赦免张家，只是张家人亦有不少折在流放之地。得皇帝赦免之后，张家人皆未入朝已经返回祖籍。
    林如海思考了一下，他看着贾琏问道：“你真想知道？”
    若非真心，林如海不愿意贾琏打扰张家。
    贾琏有些神伤地说道：“在荣国府从未有人与我提起过母亲和兄长，可我知道我母亲，知道我还有个同胞兄长。我想知道我母家在哪，想知道我外祖家可还有人在？请姑父告诉我。”
    贾琏朝林如海行礼，非常诚恳请求。
    林如海见贾琏不像做假才决定告诉他：“张家经历了不少磨难，他们不愿意受人打扰。见你心诚我便告诉你。”
    “二十年前张家在京城十分显赫，张家老太爷曾为太子太傅。当时的太子便是那义忠亲王，后来义忠亲王出事，张家受义忠亲王牵连被抄家流放……五年前皇上圣寿大赦天下，已经赦免了张家。张家阖家已经回祖籍去了。”
    “祖籍？姑父，我外祖家祖籍在哪？如何寻得？”贾琏急切问。
    林如海告诉他：“张家祖籍安庆府，安庆张氏乃是当地大族。你若去，询问当地人便可知。”
    贾琏犹豫了下问道：“姑父，我想去外祖家看看，我不想让老太太和二叔二婶知道，姑父您能帮我吗？”
    老太太和王氏根本不知道他已经知道张家，此次随他来扬州的下人虽是服侍他多年的下人；但那些人都是老太太和王氏安排的。
    若无姑父帮助，他怕无法瞒过那些下人。一旦那些下人知道了，老太太和王氏很快就会知道的。
    林如海看着贾琏那张和大舅嫂张氏有四、五分相似的脸；想到大舅嫂曾有恩于他，如今大舅嫂只剩琏儿这个独苗。琏儿又求助于他，他如何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