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以为化形我就会怕了你。”白天逸调整灵力,转化技能,“烛阴鬼火!”阴沉的淡蓝之焰燃烧,不见吞天之势,却觉刺骨之意。
暗羽怨鸦并未闪身直接迎上火焰,在白天逸惊恐的眼神中,他就这么将鬼火融入双翼。
一把掐住那人的脖颈,截断他的呼吸。男人能感觉到除了窒息的痛苦外,灵力也被抽取着,“可恶,怎么会有召唤物连邪念都能承受。”
白鸽淡定走上前告诉他:“普通的召唤物当然不可以,但……”他说着手搭上怨鸦的肩靠近对白天逸笑应,“他是我的召唤物。”
“你!”被扼制住呼吸的人突然大笑,没有声音只是脸上的表情狰狞起来,“别以为我会输给你——烙魂印!”他扣住怨鸦的手将自己的灵魂注入其体内,印记缓缓呈现,可是很快又消失,白天逸再度震惊:“他,他!他居然没有灵魂?”
“你的遗言还真是多。”白鸽冷声说。
“遗言?”明明是被挟持的人却忽然得意起来,“谁告诉你这是遗言了。”
怨鸦忽觉手中的人有点不对,湿滑的触感让人毛骨悚然。“主人当心!”他高声提醒,身体没有反应过来脚下的影子就化作一根根绳子将自己捆住,他低声责备自己的大意,血淋淋的双眼死死盯住那个人。
白天逸利用血影绕到白鸽身后,“我那么敬仰你,白鸽大人就让我见识见识你这面具之下的容颜。”那只胡作非为的手沿着纤细的脖颈轻抚着脸庞,两指夹着面具的边缘欲将其扯下。
白鸽依然不为所动,这让白天逸有点心虚了:怎么他这么平静?捏着面具的手缓缓松开,却听见怀里人一声讥笑:“给你机会你也不敢。”
“你!”白天逸气急败坏猛地掐住嘲讽自己之人的下巴,怒吼,“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白鸽冷笑侧过头看着身后人:“你尽管试试,前任白家主?”
如此的挑衅让本就恼怒的人更加失去理智,眼神里的怒火烧得猛烈。血影流动攀沿上呼唤者的手随他的意志变作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他的眼神一暗,紧握着刀柄的手迅速下划,白刃立刻染上鲜红。
“只要把你困在这血影中,我就可以慢慢折磨你,你能坚持多久呢,白鸽大人~”
匕首再度狠狠划过胸前,又再次插进心口。衣服被利刃毁得零碎,血液完全浸湿,可是在这个人的眼中却见不到一丝痛苦。白天逸气愤极了,自己就像看到他变得狼狈,为何他还能如此淡定:“白鸽!你还真是个狠人。”刺了那么多刀自己都累了。
“白天逸,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你眼前的人是我?”浑身是血的男人用平淡的语气提醒他。
一瞬,意识恍惚,揉着头睁开眼看去,自己手中的匕首还流着血,只是那血液属于自己。才反应过来的神经将痛觉一点点返还,这份疼痛让他直接抛弃了身体,灵魂狼狈融进血影。
想不明白从什么时候这个人逃离了自己:“你做了什么?”
白鸽衣衫整洁还站在一开始的地方,浅浅一笑:“我是蛊毒系的,你难道忘了吗?”让人难分虚实的毒多么常见。
“你什么时候?”
“从怨鸦抓住你的时候。”白鸽说着抬手将被困住的召唤兽送回异空间,继续解释,“我总要确定是你的本体在这里。”
“看来是有点小瞧你了,”白天逸将身体隐在影中暂时以灵魂的姿态应对他,毕竟是在自己的领地里即便是灵魂状态也不太影响发挥。血影兵接连而起,身影扭动渐渐清晰轮廓,模样正是化形后的暗羽怨鸦。
“我看你还能有什么本事。”自认为稳操胜券,可不想对方还真有别的本事。
“你有什么本事我自然是清楚,但我的本事可就不是你能想象的。”
话音刚落空间内的灵力迅速向着白鸽而聚,温度骤然下降绝对的零点之温让流动的血液凝固,肉眼可见的冰花一点点绽放,甚至连灵气都被冻结依照他的意愿化作一支支霜羽,尖锐闪动着直直瞄准目标——极寒霜羽!
那些血影也被冻住,自己的灵魂都能感受到寒意,想开口维护自己的骄傲可是却连嘴都张不开:为什么?为什么连魂体也能被冰冻?
“现在轮到我陪你好好玩玩了。”白鸽随手捏住身边的羽刃,慢慢靠近目标,曾经你在我的灵魂上烙下了永生难忘的痛苦,如今也该还了。
……
被端木安选中作为对手的霓鹿有点不知所措,看到对方也没有着急出手打算于是聊一聊:“端木家主,你是自愿来参赛的吗?”
“不是啊,”端木安毫不犹豫地回答,顺便多抱怨了一句,“所谓的圣殿我本来也没有多大兴趣,不过是那个女人答应能帮我彻底除掉端木灵。”
“端木灵?你和端木家的人有仇?”霓鹿感到好奇同时也有点不理解。
“我只是和端木灵有仇,还有杨家人。”他说着眼里的恨意是一点也藏不住,那把凌魔剑就是一个杨姓人以生命为代价向死亡之神狱安寂所求得到,而用途就是为了斩杀自己然后封印残存的意识。
“没想到你的命还挺硬,居然能活到现在。”
“他端木灵都能活到现在,我自然也没问题。”
“可他是魔神族的魔物,你的气息好像是魔妖族,比他低一整个级别,你确定你能是他的对手?”
“有了邪念的加持,我现在也半步入神。况且这个等级是你们人族自主划分,不过是以种族的平均实力。”
霓鹿若有所思点点头:“所以你也是有可能杀了端木灵。”
“不是有可能,是必然!我一定要报仇,那个可恶的叛徒必须死!”端木安大声强调。
“他背叛了你?”
“当初我好不容易找到正确的魔境之门,好意寻他让他一同离开,可他居然为了一个人类拒绝了我的好意。甚至请了一位神明关闭了所有炼境之门,我就这么被留在境外。这里的魔气根本不足够支撑我的存活,我吃掉那些人类有什么错,他居然把我的位置暴露,让人类灭了我的躯体,封印我的魂识。”
“那这么说,端木灵是个好的魔物,在帮助人。”霓鹿记得从八号魂体那里得知端木灵是因滥杀无辜被村民烧死,所以他是被冤枉的。
端木安听后忽然笑了,是发自内心的讥讽:“他一直在维护那些人类,用自己仅剩的魔气去保护他们,最后换来了什么?说起来,听到他的死讯我都很震惊,可后来我明白了,人类就是些恩将仇报的卑鄙之物。比魔族还要可怕。”
“你说得对,人真的很复杂。”霓鹿认可低下头自嘲笑了笑,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了呢。幽冥给了他很多,兑现了承诺,自己却利用那份力量帮助了他的仇人。仅仅因为几句挑拨离间的话,和自己所谓的私欲。
“端木灵他是不是也对人类失望了?我看他好像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个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他只是一直在自责,怪自己没有保护住杨家村的恩人们。”
“他一个魔族要不要这么重情重义。”端木安有点鄙夷地说。
霓鹿陷入沉默,他皱起眉看向端木安然后纠结起来,那个眼神分明是有话。
“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好了,反正比赛有他们,况且因为你们那个靛蜥我现在根本没办法调动魔气。”那个技能让自己残存的魂体变得不稳定,如果继续动用魔气很可能被这里的灵气给同化。
“难怪呢,我在想你明明只是一道残留的灵魂执念,会不会记错了什么?”
“就是因为是执念我才不会记错我的仇人!就是端木灵,还有那个人类,考虑到人族的寿命太短,自然只剩下端木灵了。”
“是这样吗?我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霓鹿陷入困惑,“端木灵也是魔族,他和你同样留存在境外,可他就不需要杀人来维持自己的生命,而且根据记载杨家村的屠村惨状是:断臂残肢遍地,鲜红不止成河,老幼男女无一活口,唯有容颜可辨。”
短短几句话让端木安脑海里涌现大量恐怖的画面,他摆手生气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在讲鬼故事吗?”
“这就是当时被屠村后的状况,你连活下去的魔气都不够了,会如此挥霍来杀人?”
“我杀了他们就是为了活着啊,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可是你只能用魔气来杀人吧?”霓鹿问出疑点,随即解释,“血液鲜红,尸体零碎,容颜仍在。这明显不是魔物所为,既没有魔气的污染,也没有魂体的取食。”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这下轮到端木安困惑了。
“有没有可能屠杀杨家村的另有其人。”
“……人类,你是在给我洗脱罪名吗?”魔物感到无语,但是很诧异。
霓鹿轻笑回应:“我只是不希望真正的罪人被无视,你应该知道灵玦岛有一些特别的事务吧?”
“听灵主说你们在供奉各种神明,人族的信仰而已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听说端木灵的事情后,我就想办法调查了一下,监天之神有件宝物可以看到世界真相,所以我借用了。”
“你看到了什么?”端木安情绪激动地问。
霓鹿看向他认真道:“你也是被冤枉的。”
“你不觉得你的话很可笑吗?”端木安表示不相信。
“我只是认为你应该知道这些。”
“……少自以为是了,你可是敌人,你觉得我会轻易信你?”
“信不信由你。”霓鹿不再多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只要质疑在内心产生,邪念就会把它放大。
玫瑰饶有兴趣地看着几人的表现,转头问黑鸦:“你不去帮帮他吗?”
黑鸦看向被血色笼罩的地方缓缓回应:“他自己能解决的问题,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也对,要是白鸽连这种小事都无法处理,也不能留在幽冥组织。”玫瑰笑着低声道。
“你还不出手吗?”
“别着急,等他们把自己的事情解决一下。”
话刚说完,朱雀和白鸽就从各自的囚笼中走出。灵主和白天逸都愣在原地,一个带着震惊,一个带着恐惧。
“还真是多亏了时间之神,看来涅盘期提前结束了。”朱雀高兴地向同伴报喜。
灵主在后面垂着头喃喃自语:“怎么会有人的时间是循环的,为什么他的时间轨迹是环形……无穷的时间,他居然不能被时间约束。”
黑鸦倒是更关心白鸽的情况,“怎么样,你没受伤吧?”
“他伤不了我,放心吧。”白鸽轻笑着回答。
霓鹿和端木安见到几人汇合便也过去,只是对于刚才的对话,端木安一时很难下出决定:万一是真的,那我的存在又算什么;可敌人的话又能几分值得相信?
“端木家主?”玫瑰倾身靠近在他耳边轻声问,“你真的不需要种子吗?”
听到这句问题,端木安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如此纠结此事分明是被邪念干扰了心智:该死!都是这霓鹿,被邪念干扰固然不好,但种了种子可就意味着我也要成为他们计划中的傀儡……“我不过是在思考别的事情,你这点程度的邪念还影响不到我。”
玫瑰勾起的嘴角仍未放下,带着笑意直起身:“是啊,你本就是一道执念,如果心境改变岂不是会消失。”
“……比赛还继不继续?”靛蜥在一边挥挥手问众人,他不明白怎么回个头的功夫,几人就聊起来了,还挺快乐的样子。
玫瑰转头看着几人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高声回应:“自然是要分出胜负,游藤术!”花藤如游龙飞出,在几人之间穿过,眨眼间荆棘布满整片赛场。
玫瑰带着自己的人站在那朵巨大的娇蕊之上俯视他们。
靛蜥默默吐出一口气,刚才那架势让他忘了呼吸。看了看周围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真是话多,我提醒什么啊!
“风月队,若是想活命的话,尽快认输吧。”玫瑰淡淡劝道。
黑鸦不紧不慢回应:“从刚才的结果来看,你们明显是劣势,为何认输的是我们?”
“就凭我一人,足以逆风翻盘。”玫瑰说完操控藤蔓收紧。那上面可满是倒钩状的尖刺,扎进血肉的滋味一定不好受。
朱雀尝试用熠岚击退,但无效。白鸽试了试蛊毒结果一样,靛蜥和黑鸦的影行术也无法施展,这片花藤是绝死的困境。
玫瑰手一抬,花藤停止了动作。她两手捏作兰花相合,邪念便滋润着藤蔓令其结出娇嫩的花苞。少女开口提醒:“这些花蕾一旦开放,涌出的邪念足以侵蚀这片空间,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只是个比赛,不至于吧?”靛蜥哀声抱怨。
见他们不为所动,玫瑰便催动邪念,花苞爆开暗色的气体从中心不断扩散。靛蜥和霓鹿的耳边传来一阵阵嗡鸣声,像有人在低声私语。
霓鹿将目光投向黑鸦:“我们还要留下吗?”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那些听不真切的话语仿佛想要告诉自己什么,他有点渴望知道。
“看来是不够呢,也对!毕竟是幽冥组织的人。”玫瑰说完再次开放了剩余一半的花蕾。这一次空间内已经形成了一层朦胧的烟雾。
黑鸦望着鲜红的花朵沉默了片刻才回应:“时间到了。”
机械音缓缓响起:风月队全员认输,比赛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