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月妩一时语塞，千言万语都被她冷冰冰的问话，堵的说不出来，干巴巴的问了句：“经年不见，殿下万安？”
    陈娇娇疲于应付她，直截了当的说：“糊里糊涂，得过且过，甚安。”
    虞月妩心思微动，这话不似回应，倒是像是敲打，让她不要多问，少打听，糊里糊涂才有好日子过。
    “殿下若需臣妇效命，定万死不辞。”
    “束好亲眷，少闯祸，知足常乐。”
    她不需要虞月妩效劳，虞家姐妹只要不要深挖陈、虞两家的渊源，追求比四哥还厉害的娘家做靠山，就不会遭到反噬。
    通敌卖国的罪名不好担，她不想给赵元璟找麻烦。
    未来陈家只会默默的守护她们，私下的联络，永远不会有。
    “诺，臣妇谨记殿下教诲。”
    “退下吧。”
    “诺！臣妇告退。”
    陈娇娇看到踏着夕阳余晖走来的赵元璟，还有他身后卑躬屈膝的贺尚书，无奈的抚额。
    赵元璟如愿又和她抱着睡了一晚，次日重复前日，忙忙碌碌而过。
    陈娇娇抽空见了小萝卜头，什么也没问，带着她在花园里玩了一个时辰。
    吩咐绿腊把抱月斋的玫瑰酥，琼楼的马蹄糕，水云间的杏仁酪和核桃露，醉仙居的桂花酒酿圆子，各买一份给她尝尝。
    小萝卜头温顺可爱，条理清晰，很讨人喜欢，陈娇娇把她进京那日戴的金项圈，挂在她脖子上。
    “戴着这个，以后就没人能伤到你了。”
    小萝卜头好奇的抚摸金光闪闪的项圈，奶声奶气的问：“这个真有这么厉害？那我可不可以把项圈送给爹爹，有好多人追杀爹爹。”
    “以后不会有人追杀你们了。”陈娇娇怜爱的捏捏她的脸。
    “姑母不会再被关起来了吗？”
    “嗯，姑母以后就能一直保护你和爹爹了。”陈娇娇把她搂在怀里，愧疚的同她道歉，“都是姑母不好，让你们吃了那么多苦。”
    小萝卜头瘪着嘴想哭，又想起三姑父说她嗓门大的聒耳朵，把脸埋在陈娇娇的肩膀上，压抑的啜泣。
    “要是姑母早点被放出来就好了，那样娘或许就不会死了，呜呜……”
    “都是姑母不好，姑母会替你娘报仇，不会让欺负你们的人在法外逍遥。”
    “不是姑母的错，都是坏人的错，我不要报仇，要爹爹和姑母都好好的。”
    陈娇娇鼻腔酸酸，摸着她柔软的发丝，想起绿竹和曾祖母，心就揪着疼。
    赵元璟一到贺家，就把抱头流泪的姑侄分开，变着花样逗陈娇娇开心，又如愿的相拥而眠。
    翌日午后，齐海从昏迷中苏醒，就是身体还处在极度虚弱的状态，精神头不是很好，时醒时睡。
    陈娇娇的治疗不用继续，就把调理任务交给医术精湛的御医，看着药方用量，在饮食上适当给他补充营养，并把这个好消息传给陈青山。
    小萝卜头不吵不闹的粘着齐海，片刻也不肯离开。
    陈娇娇让他安心休养一日，隔天才去与他畅谈。
    “皇后殿下，受难了。”齐海看到她没有光泽的肌肤，就知她也过的不好。
    “是我没安排好，苦了你们……”陈娇娇自责。
    她怕诈死的计划泄露，没同绿竹讲清楚，结果给他们带来这么多苦难，还让绿竹失去了性命。
    “你没事就好。”齐海握着一根坠着细长银叶的竹节簪，“苦难都结束了。”
    可绿竹却回不来了。
    “四哥，为何不曾联络姐姐们？”
    齐海怅然道：“我到京都后，曾找过她们，但每次都遭到杀手追击，大姑娘、二姑娘与虞丛客是表亲，他们往来频繁，我便不敢了。”
    虞月妩倒是没和虞丛客直接往来，都是梅香去贺府见她。
    他也试着联系其他堂姐妹，不知那些人是同他们串气，还是被监视了，只要他送消息，必会引来致命的追杀。
    后来无意中打听到，虞月婵把虞家发卖的齐姨娘家远亲，陆续找回来，养在越王府。
    他就怀疑，虞丛客和虞月婵姐妹因为虞家承宗的事，要灭他的口。
    想离开京都谋生，可城门口也有找他的人蹲守，只能被迫留下。
    “衙门也去不得？”陈娇娇蹙眉。
    “去不得，到处都有人盯着。”齐海苦笑，“我曾让小乞儿帮我往各衙署送信，可还没靠近衙门，信就被蹲守的人收走了。”
    他因这事又疑心朝廷，有人知道他是虞家的骨血，不满他在法外逍遥，所以在给虞家平反后，故意不把东西交给虞丛客，想引他出来灭口。
    “姑母，找我们的人很多，出门买菜都会引来杀手。”小萝卜头委屈巴巴，“左邻右舍也会向坏人告密。”
    “你先出去玩会儿，爹有话要同你姑母说。”
    小萝卜头看看齐海，又看看陈娇娇，乖巧的出去了。
    “朝廷可能信？”
    齐海虽问的平淡，陈娇娇却能听出他的紧张和不安。
    “可信，我和圣上一直在找你们。”
    齐海长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蓦然松弛。
    他想在死前赌一把，给丫头找个栖身之所。
    万幸，赌对了。
    绿腊解释：“是圣人留意闻氏，才查到虞丛客买凶，他的银钱花完后，和闻家勾结，助闻氏在大殷作乱，闻氏帮他刺杀您，现已经将他除族关押，闻家的杀手四散，应当不会再行刺。”
    虞丛客既已无用，闻家也不会继续帮他。
    便是来刺杀，有他们的人贴身保护，不足为惧。
    齐海怔愣，苦涩的说：“找我们的人太多，吃过几次大亏，我便分不清善恶了。”
    虞娇娇自责：“都是我的错，在宫里最后一次见四嫂，忘记告诉她自己人联络的暗号。”
    她当时只想着，诈死的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危险。
    反正，绿竹和四哥在宫外也没有危险，她逃出后，再带着他们一起跑。
    万一，她没能从宫里出来，绿竹和四哥不知道计划，也不会为她着急。
    哪成想，中途出了意外。
    她和父亲诈死，寻找四哥的人在京都行动受限，总是慢那些杀手一步。
    且，他们的探子常年在西北执行任务，京都的人脉有限，确实没有常年盘踞在京都的闻家厉害。
    即便闻家叛国离开京都，他们仍旧比不上。
    “这哪能怪你，你也过的也不容易。”齐海道，“绿竹从宫里出来，哭了好几场，说你不得自由，我猜想皇帝把你安置在自己寝宫，他定然也受到局限。”
    他是男人，能看出赵元璟对她并非假意。
    朝堂里的事他不懂，但肯定不如表面看到的风平浪静。
    “他确实也不容易。”陈娇娇眼眶酸涩，“我听说，四嫂见到把她卖掉的仇人，才遇害的，四哥可知四嫂的仇人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