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坏人么？”
    有人问道。
    “是位姐妹。”
    那人伸手往后指了指，示意方圆圆后退，之后开启机关，一道厚实的石门被打开。水瞬间灌涌进去，众人被裹挟到了那洞腔之中。
    “你便是徐州方氏之人吧？”
    那人衣衫褴褛，径直来到方圆圆面前打量道。
    “您是……”
    方圆圆疑惑地看着那人道。
    “我是菜刀。”
    那人说罢上前紧紧地拥抱住了方圆圆。
    “菜刀，别吓着圆圆。”菜刀身后一位老者前来，将菜刀从方圆圆身上拉开道，“圆圆小姐，我是菜根儿，这里的头儿。”
    方圆圆诧异地看看菜根儿，也是破衣烂衫的模样，扭头又看看蜃行素，蜃行素抱拳道：
    “菜根儿大人好，小子蜃行素，是这蟾宫岛的新任岛主，今日查看地形来到此处，多有打扰了。”
    “哦。”
    菜根儿警觉地看着蜃行素，只浅浅地应了一声，并没有答谢。
    “方圆圆如今是我仙族之人，诸位可转移到地上去，做我蟾宫岛岛民。”
    蜃行素发出了邀请。
    “菜心是仙族之人了么？”
    菜根儿的脸上泛过一抹惊讶神色。
    “噫。若回到地上，你们皆可入我仙族。”
    蜃行素看向简离护法。
    “可。”
    仙灵儿简单答道。
    “这位便是仙主大人，简离护法。”蜃行素吸附来简离护法，简离护法礼节性地一拜道，“我是仙主座下简离护法，此岛确是已归行素公子掌管。”
    “是么？菜心。”
    菜根儿看向方圆圆问道。
    “我名叫方圆圆，您唤我却尘也行。”
    方圆圆显然不满意他送来的称呼。
    “好的，菜心。”
    菜根儿道。
    “菜根儿大人，您是如何流落到此地的？”
    蜃行素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行素公子折煞老夫了，大人不敢当，称呼我菜根儿便好。”菜根儿随后仰望着天空的方向道，“天下对我族而言，已没有一片净土，长久以来我们便寻找法外之地，最终找到蟾宫岛，所以我们流落至此。”
    “您突破了天禁？”
    蜃行素问道。
    “天禁，于我菜人而言毫无作用，因为我们没有法力。”
    菜根儿道。
    “噫，原来如此，你们到这里时，没有碰到仙人么？”
    蜃龙老祖道。
    “后来他们来到此处，我们只好钻进洞穴躲避了。”菜根儿徐徐说道，“我族惧怕任何人，就连体格健壮的兽族也得躲着走。上天不公，我们是天下最凄苦的族属了。索性后来我们发觉仙族之人无法下水，才在这洞穴里靠鱼获赖以为生了。”
    “我仙族人并不会以你们为食，况且你们先我们到这里，也不好相欺。”
    参使听得菜人的落魄，动情道。
    “这位是？”
    菜根儿问道。
    “在下仙族参使楚梦舒。”参使道，“您说的‘他们’，便是我。”
    “哦。”菜根儿把住方圆圆的手道，“这些人可信么？”
    “可信，我便是他们中的一员。”方圆圆把手撤了回来，或许是感受到她的排斥，菜根儿又道，“菜心，你可知菜叶的事么？”
    “菜叶是谁？”
    方圆圆问道。
    “你的父亲。”菜根儿道，“我菜人以菜为姓，他偏偏想做凡人，又不愿与上天为伍，便取了地姓。”
    “地姓？”
    蜃行素疑惑道。
    “天圆地方。菜叶把地放在前面纳为姓氏，尊地为祖。”
    菜根儿道。
    得知自己的身世后，方圆圆久久不愿承认菜人身份，直到被带到洞腔深处，那里窝藏着百余名菜人孩童，皆是男性，都没穿衣服。他们叼着生鱼获，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来人。
    菜根儿道：
    “菜心，可知我们菜人一族，已走到亡族灭种的地步了么？”
    “什么意思？”
    方圆圆开始同情起眼前这帮赤条条的孩童了，自己逃出徐州时也是举步维艰。
    “搬来这里，我们改换了神明，崇信起了大地之祖。将先前的一切都扔进了海里。”菜根儿展展破落衣衫站到蜃行素面前道，“希望大地之祖能带给我们好运，若能给我们个新身份，我们愿付出一切。其实，我们也不想要这菜人的名头。”
    “那便去争取么？”
    蜃龙老祖道。
    “争取？”菜根儿眼含热泪道，“哪有说的那般容易，这世道不是天说了算么？天叫我们做菜人，那便不要开化我们的心智，也好叫我们死心塌地么！”
    “噫。”
    蜃龙老祖似乎听出了他的悲哀。
    是的，哀莫大于心不死。
    不认命，却偏偏对命运无能为力。
    “自从信奉了地祖神，怪事就接连发生。”
    菜刀替下老菜头儿说道。
    “什么怪事？”
    参使问道。
    “每降生一个孩童，必是男童，这是一怪。男童足月后，其母必死，这是二怪。”
    菜刀看着在场的男人和孩子道。
    “我说怎么见不到女人，莫非这里已没有了女人？”
    蜃行素问道。
    “死绝了，成年男子也陆续自杀，只有我和菜刀苦苦支撑着。”
    菜根儿抹把浑浊的眼眸说道。
    “孩子们需要母亲，圆圆小姐。”
    菜刀祈求道。
    “走开！”
    方圆圆喝罢，甩一道仙息将他禁锢住。
    “直到有一天，我听到一个声音，他对我说，菜人不会灭种。我问他，希望在哪里，他回答我世间还有一位菜人女子，她将为菜人的命运带来转机。”
    菜根儿盯着方圆圆的眼眸动情地说道。
    方圆圆显然不愿意做他说的那个女人，她已经看透了菜根儿的心思。是的，将她留下，抚养孩童并为菜人一族传宗接代。
    菜根儿显然也注意到了方圆圆情绪上的反应，当然也知道说动方圆圆并非易事，但她出现了，这便是希望。
    “那人还说过什么？”蜃行素问道，菜根儿摇了摇头，只得换个问题道，“带我去看看你们的地祖神。”
    “已经废弃了，现在我们族没有信仰。”
    菜刀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方圆圆。
    参使注意到菜刀的眼神里透露着许多东西，那些东西她曾经看到过，在楚辞生父眼里，此刻将方圆圆拉到身边，悄悄说道：
    “离开这个鬼地方。”
    “行素公子，我们回吧。”
    方圆圆叫蜃行素道。
    蜃行素将海螵蛸祭出，推送给简离护法道：
    “师父，你护送她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