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瑞林看着他的样子，轻叹了口气，“昨天我见了那姑娘，挺不错的，就是......看着心里有太多事儿，你喜欢，也没其他可说的。”
顾瑞林斟酌了一会儿，在心里找着合适的词语，才缓缓说道。
“顾爷爷，她第一次来京市，心里多少有点怕，我刚回小山村时，还想过了结了自己呢。”段萧寒垂下眼睫，回忆起当时的事情，心中又酸又甜，“是她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她很好，希望有一天您喜欢她只是因为她，而不是因为我喜欢她。”
顾瑞林接过他削好的苹果，“罢了，我年纪大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不懂了，瑶瑶前段时间还跟我讲什么自由恋爱。”
“对了，瑶瑶还说医院里来了几个国外的脑科医生，你有时间再去复查一下。”
顾瑞林对洋人向来不怎么喜欢，但有时又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有些东西确实好一些，不过他觉得这样的情况早晚有结束的一天。
他们能把洋人赶走，就能超过他们。
“再说吧。”段萧寒应道，兴致并不是很高。
顾瑞林咔嚓咔嚓的嚼着，“你这小子怎么回事？眼睛的事都不在意了？”
段萧寒被说中，讪讪笑着，他已经很少想起来自己看不见的事情了，也早已经习惯了看不见的生活。
“觉得自己现在能正常生活了？”顾瑞林反问，“以后也就这样？现在好好的不说，以后你们有了孩子怎么办？”
段萧寒神色一顿，仿佛还没想到这样的事情，顾瑞林的话像是猛地点醒了他，一想到以后他们会有孩子，他说话都结巴了，“那、那我明天去看。”
“如果，如果实在不能治，到时候就回来麻烦您。”段萧寒脸上带着笑，像是想起来什么开心的事情。
“行行行，尽管指着我一个人霍霍，一个个都说生孩子给我玩，说得好听，到现在结婚的就你一个。”顾瑞林气冲冲地道。
段萧寒笑笑，“我努力。”
去复查的事情段萧寒没有告诉沈初棠，一是怕她担心，二是怕结果不好，让她白高兴一场。
“医生说，弹片可以取出来。”知道段萧寒听不懂，顾瑶在一旁做着翻译，听到这句话，她也忍不住开心起来。
“只是手术有风险，这个位置，做完手术可能会有失忆的风险。”
顾瑶松了一口气，在她看来，比起失明，失忆不算什么，可转头看向段萧寒时，他却一脸凝重。
“段大哥，你......”
“谢谢你顾瑶，不过我觉得不需要了，也不用告诉顾爷爷他们。”段萧寒语气很平静。
“段大哥，别那么快做决定，回去跟爷爷他们商量商量吧。”顾瑶劝道，段萧寒之前是一个多么耀眼的人，甚至有段时间她都自觉配不上他。
现在能治好眼睛的机会就在眼前，生生错过了，她都觉得可惜。
段萧寒已经起身扶着卫兵的手往外走，快中午了，他得回去陪棠棠吃饭了。
顾瑶看着段萧寒离去的背影，犹豫了一会，去了顾瑞林的病房。
顾瑞林听完顾瑶的话，皱着眉头长长叹了口气，“这臭小子！”
“瑶瑶，或许你可以去找沈初棠聊一聊。”
“沈初棠？”
“对。”
段萧寒到家时，沈初棠刚做好饭，把一碗汤端到桌上，厨房离餐桌的距离有些远，指尖烫得发疼。
见段萧寒回来，沈初棠快步走过去踮起脚尖捏住他的耳朵，段萧寒低下头，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腰，耳朵的温度逐渐升高，段萧寒用额头蹭了蹭她的额头。
“怎么不等我回来？”
“我等了的，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沈初棠轻声嗔道。
段萧寒拿过她的手，揉了揉她的指尖，“今天多聊了会儿。”
“吃饭吧，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啊？”
沈初棠甩开他的手，“没有好吃的，都可难吃了！”
这人又骗人，没一句实话。
第二天吃过早饭，段萧寒照旧去了医院，沈初棠留在家里等他回来。
段萧寒刚走没多久，门铃响了起来，沈初棠以为他回来了，连忙走过去开门。
“怎么——”门打开，外面站着的却是个陌生的女生，也是，段萧寒怎么会按门铃。
“请问，你找谁？”
顾瑶朝她一笑，“我是来找你的。”
“我？”
沈初棠的语气十分不解，看着她笃定的点头，打开门转身进去。
客厅里，两人面对面坐着，沈初棠听着她讲明来意，眉头愈发紧皱起。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劝他？”沈初棠目光直视着顾瑶，她笑容坦荡，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顾瑶点点头，“爷爷说让我来找你，爷爷那边也在劝他。”
“或许我可以叫你一声嫂子，虽然段大哥现在看起来也还不错，但终究是不比以前，如果能让他重新看见，短暂的失忆不算是什么的，况且这也只是可能，不一定——”
“我答应你。”沈初棠打断了顾瑶的话，“我会劝他。”
“但是，我也有个要求。”
顾瑶欣喜地看向她，“可以，只要我能做到，我都答应你。”
“如果手术结束以后他真的失忆了，你们不要再向他提起我。”沈初棠话音落下，顾瑶欣喜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沈初棠的话却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顾瑶沉默了许久，终究是问出口。
沈初棠浅笑着摇摇头，“没有为什么，如果你非要一个答案，我们不相配。”
“小山村比不上京市，我也配不上他。”
“嫂子，不能这样说，段大哥很喜欢你，他——”顾瑶急切地道。
“他眼睛会有治好的一天，他也有一会走到你爷爷的位置，你也不想那个时候他身边站的是我这样的人吧。”